异变突然发生,现场惊叫连连。

    “圣上!”

    汪启尖叫着冲上去,文武百官纷纷担忧的往前涌,霎时,祭台上一片兵荒马乱。

    “圣上!圣上您怎么样?”

    最靠前的刘丞相和几名文官七手八脚的将承玄帝扶起来,承玄帝死死捂住脸,从牙齿缝中挤出的声音,字字痛苦:“好痛、我的脸……”

    “圣上您哪里伤着了?”

    众人想看看他的伤情,又不敢碰他,还是徐皇后碎步上前,蹲下身,握住他的双手慢慢拉开。

    “嘶——”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承玄帝的脸上,被火燎过后,密密麻麻冒出许多红色的水泡,下巴到颈部最严重的地方,有些已经形成深褐色的焦炭,黑红色的血肉触目惊心。

    “朕的脸……朕的脸可有事?”承玄帝闭着眼,脸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心底升起阵阵恐慌。

    其余人胆战心惊的不敢说话,徐皇后神色惊恐,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嫌恶,有些艰难的回道:“圣上……圣上乃真龙天子,即便受伤也一定会没事的。”

    承玄帝怎么可能听不懂她话里隐藏的意思,他既痛又怒,浑身哆嗦着,想要站起身。

    “圣上小心……”

    众人连忙扶着他,承玄帝愤怒的挥开他们的手:“是谁!?是谁要害朕!!”

    他站起身后,在场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样子,百姓们顿时嗡的一声,议论纷纷。

    谁也没想到,祭神仪式竟然失败了!

    香火还将皇帝烧成了这样!

    “怎么会这样!这说明什么??”

    “难道是‘靖王’不肯庇佑咱们?”

    百姓们陷入极度的恐慌,许多官员也面面相觑,惊骇不已。

    人群中,唯有以孔太师为首的五名老臣不言不语,除了方才香火突然蹿起时惊了一下之外,便一直揣着手站在那,脸上的神情有些冷漠过了头。

    忠国公扫了眼众臣,将每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接着又看了看场外围观的百姓,目光里带着几分思量与探究,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找了一圈猜不出那人会藏在哪里,便只能作罢,收回目光时恰巧与其他四人同样的猜测探究的目光对上。

    孔太师摸着袖子里藏着的那道遗诰,略略点头。

    彼此心中有数。

    承玄帝忍着痛将眼睛睁开,也不知是不是被那猛然蹿起的火灼伤了眼,他此刻只觉眼前一片模糊。

    他愤怒的眼睛一一扫过面前的所有人:“慕治琛……是他,一定是他,你们……你们谁是他的同谋!是你,是你对不对?!”

    他疯了一样扑向最近的刘丞相,一把薅住他的衣领。

    “不不不,我不是,微臣不是!”

    刘丞相吓得连连摆手。

    徐皇后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又不得不上前劝他:“圣上!现在治疗您的伤是要紧,臣妾先陪您回太守府吧?”

    承玄帝转头看向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歪着冕旒,一身狼狈的轮廓,更加清晰的是她脸上强忍的嫌恶。

    “贱妇!”

    他怒火中烧,一巴掌甩了过去。

    “啊!”

    徐皇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因为惯性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后栽,跌坐在祭台上。

    人群哗然。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早已失去了控制,冥冥之中,似乎开始往既定的方向一路不可遏止。

    “神罚!”

    百姓中,一个蓬头垢面胡子花白的老者,他握着木头拐杖,另只手哆哆嗦嗦的指向承玄帝的方向,睁大的眼睛,满面惊恐,仿佛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

    “这是神罚!”

    “‘靖王’降下神罚!祂要惩治不仁不义之君!”

    百姓们先是惊疑不定,紧接着各处的议论声变大。

    “祭神失败了,看来东渠这场仗咱们赢不了了!”

    “肯定是因为当今做了什么天理难容之事,为君不仁!所以天降神罚!”

    “天要亡我南夏啊!”

    眼看百姓的情绪被老者渐渐带动,越来越多的人用怨恨的眼神看向他,承玄帝越发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手中流逝,他开始慌乱:“放肆!来人!将那个妖言惑众的老头拿下!”

    左右近卫将老者按在地上,老者挣扎着,依旧伸着手指向承玄帝:“天要亡南夏……天要亡南夏……”

    “闭嘴!”

    近卫恶狠狠的警告,拳头如雨点般砸在老者身上,老者吐出血。

    “住手!”

    百官中,孔太师蓦地一声怒喝。

    众臣皆愕然的看向他:“孔太师?你……”

    他们不明白他为何要阻止,然而有些敏锐的臣子却仿佛意识到什么,悄悄看了眼祭台上的承玄帝,随后深深垂下头,浑身开始哆嗦起来。

    孔太师在所有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缓缓上前几步:“他说的没错,南夏如今变成这样,就是因为当今暴虐不仁,昏庸败德,以致招来神罚!国将不国,家不成家,天怒人怨!”

    “孔太师!”众臣大惊。

    “放肆!!朕要杀了你!!”承玄帝气的铁色青紫,一把抽出腰间佩刀。

    “圣上!使不得使不得!”孔太师的门生弟子连忙跳出来相护,其余官员亦是连声劝说。

    “太师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还不快快向圣上谢罪!”

    场面更加乱作一团。

    “本官无错!为何要谢罪?该谢罪的人是他萧恒!他身为国君,身为人子,他上对不起先皇太后,下对不起黎明百姓,做下种种逆伦背德大逆不道之事,根本不配为帝!”孔太师穿着绛紫色祭服,一双精明犀利的眼睛直直盯着承玄帝,字字铿锵。

    说罢,他一甩祭服大袖:“来人!将那畜生押上来!”

    人群左右分开,两个孔武有力的小厮押着一个罩着兜帽的人走上前。

    孔太师一手扯下被押之人的兜帽,露出底下某个被揍的青青紫紫,披头散发的脸。

    “梁国公!你这是……”

    众臣见到是他,皆是一怔,十分不解。

    唯有祭台上的承玄帝忽然瞳孔紧缩,脸色青白交错。

    梁国公扑倒在地,边哭边将自己和承玄帝合谋害死太后之事全盘托出。

    众臣震骇。

    人群又是嗡声一片。

    皇帝弑母,这是多么大逆不道,蔑伦悖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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