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我的弓弩来!”

    保管武器的亲卫闻言立刻将背上的弓弩取下递给她。

    云裳抽出一根弩箭,还在箭头处包上油布点燃。

    ‘三百五十米。’

    ‘三百米。’

    星宝在她耳边报着双方的距离,云裳的动作利落,在星宝说到‘二百米’时,已举起瞄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艘怪船。

    边上有将领看的心疼,抱怨道:“明明能直接撞开他们,何必要浪费……”

    他话未说完。

    ‘铮——’

    弩机发出一声轻响,点着火焰的弩箭瞬间飞出,精准的钉上那艘怪船的船头。

    浸透火油的弩箭甫一扎进木质船头便大片燃烧开来。

    船上一个敌军急忙丢开木板想要灭火,云裳接着又是一根火箭射去。

    “扑”正中心口!

    那敌军连惨叫都发不出便倒在船上。

    火势刹那更大,船上其余三名敌军见此,不知为何竟吓得魂不守舍,连船也不要了,掉头跳进江里。

    很快,众人便知道他们为何要跑了。

    “轰”

    一声巨响,那艘怪船骤然爆炸。

    船被炸的四分五裂,木板乱飞,因距离过近,眼见一块不小的木板就要砸到云裳,霍岩青反应快,一刀将其劈成两半,一分为二的木块去势不减,不知是不是凑巧,啪啪两下,精准无比的拍上刚刚说话的将领脑门上。

    那将领被抽的嗷呜一声,捂着头蹲到船舷底下。

    这下众人总算明白过来:“小心他们的船!不能被他们靠近!”

    不知血鲨又搞出什么武器,竟有这样大的杀伤力,与他们的火龙炮都不相上下。

    云裳已抽箭,射上第二艘怪船。

    再顾不上节省箭矢,有将领赶紧带领弓箭手换上火箭,一股脑射向那几艘怪船。

    本以为即便不能灭了他们所有人,也能令他们伤亡惨重,却不想就连黑火药都奈何不了对方。

    他的连环计就这么被对方一个一个轻松化解,降娄脸色铁青,眼见对方速度不减,朝他的方向而来,降娄从怀里掏出一枚紫色信号弹,发射完毕后,二话不说就往水里跳。

    船上其余人亦跟着跳下水。

    “不要让他们跑了!”水师指挥使喊道。

    云裳挥挥手,霍岩青领命下水追击。

    大概过了三刻钟,霍岩青从水下爬上船,一步一个湿脚印。

    他单膝跪地,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满脸惭愧,懊恼道:“属下没用,没追到。”

    与他一起追击的还有一个水师将领,接着道:“末将率五百水军兵分四路,大约杀了他们一半人,活捉两名敌方将官,只是可惜,没能抓到血鲨。”

    众将士俱痛惜的大叹。

    与他们相反的,云裳只平静的问:“跑了多少人?”

    “大概三四百人。”

    云裳轻应一声:“大家辛苦了,起来吧。”

    主帅并不生气,没能抓回敌军将领的霍岩青两人却惴惴不安。

    “他们定是想逃回荣安城,与他们的大军汇合,我们现在返程,不知能不能碰上他们。”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可能性不大。

    淮江这么大,哪怕方向一致,他们从水里游过去,谁能看见?

    “我们是要返程,不过不用追他们。”云裳淡淡道。

    众将领不明其意:“难道要放过他们吗?”

    云裳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她转身重新面对着深色幽冷的江面,远处天江一色,广袤无垠。

    众将领听见她被风吹来的声音,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意气风发:“我说过,既然他们敢来,就让他们全部留下。”

    岸边,柳南笙同沙洲亲卫队长沈锐带领三万骑兵从白天等到深夜,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他们等的人困马乏,偏偏主帅临走时下了死令。

    他们必须把守在此处,不得离开哪怕片刻。

    天冷人困,肚子又饿,面对着千篇一律毫无变化的江水,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的众人,控制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什么玩意,耍我们呢??”

    “城北战事紧张,就让我们什么也不干就在这蹲着,脑子有毛病吗?”

    “这位主帅到底靠不靠谱?”

    “嘿,我可听说了,带我们的这个主帅,似乎是个新人,从没上过战场的那种。”

    “靠他妈的,真的假的?没上过战场怎么当上主帅的??”

    “你们没听说啊?原本皇上准备御驾亲征,临出征前突然换成了‘他’,就连朝臣们都没听说过这人,皇上力排众议一手提拔‘他’,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啧啧。”

    江岸边长着茂密的芦苇丛,冬日的芦苇生命力顽强,哪怕枯黄的看上去没有半点生命力,却依旧长得高大笔直。

    三万将士围着岸边一字排开,藏身在这些芦苇丛中。

    沈锐看向旁边的柳南笙,他们都是沙洲来的军士,一向只听冯将军的命令,以慕治琛为偶像,本来就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对那个莫名冒出来的新主帅客气几分,谁想上来就整出这种事。

    城北打着仗,不去支援,却让他们跑来江边喝西北风。

    “柳大哥,我们真要一直待在这干耗着?”

    柳南笙也有些迟疑,他虽然不算多了解云裳,但也知道她不是任意胡来的人。

    她临走前只让他们把马留在水师营,然后沿着江岸往东北方向行走四里地,看到芦苇丛后就躲在里面藏好等着,其余一概没说,他们等到现在,已经在这耗了七个多时辰。

    城北战事之前平息了一会,目前东渠已开始了第二波攻势,不知道兄弟们还能不能顶得住。

    就在他犹疑间,忽的听到人群响起几道惊呼。

    “快看,那水里的是什么东西?”

    众将领定睛望去,只见大约八百米之外的水中,时不时冒出一个个黑点,冒出来一会然后又沉下去,过一会又冒出来,彼此起伏的聚在一起,估略一看不下百数。

    “是鱼吗?”

    “好像不是,看着倒像是……人?”

    众人精神一震。

    大半夜的,这么多人不睡觉在水里游荡,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众人对视一眼,此时再想到主帅让他们在此蹲守的命令,纷纷闭上嘴,严阵以待。

    江水中,降娄等人一路从江中心游过来,早已精疲力尽,他特意选了人烟稀少的位置,这里距离荣安渡口很远,而且从这里上岸后再往东北方向跑十里地就能到他们的大军营帐。

    当初他们为了偷渡上江,一部分人分散开后,就是从这里登江的,连绵一片的芦苇丛,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降将军,来,末将扶着您。”

    众人好不容易游到岸边的浅水区,几个将领爬上草地,然后回身去拉降娄。

    正当他们为逃出生天松了一口气时,身后的芦苇丛中呼啦一下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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