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让慕治琛来见我,我知道萧恒在哪!”

    卢波刚想嗤笑,就听到他后面的话。

    柳南笙立马走上前按住卢波的刀,沉着脸厉声:“你什么意思?”

    降娄半张脸被压在泥地上,像是拿捏到了什么软肋,也不怕了,哼笑:“废帝出逃在外,想必慕治琛这个皇位坐的并不安生吧,叫他亲自来见我,我可以告诉他废帝的下落。”

    事关前皇帝萧恒,两人神情严肃。

    “笙哥,降娄此人一向奸诈,他的话我们还是不要相信的好。”卢波提醒道。

    柳南笙盯着地上的降娄,沉吟不语。

    卢波他们不清楚,但他一直跟皇上在京都是知情的,废帝出逃的事本就是皇上故意将人放走,原打算在路上找机会下手除去,不曾想在临安时,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波人救走。

    死士回来复命,听完他们的描述,皇上怀疑很可能还是那帮黑衣人做的。

    那帮黑衣人属于两个不同阵营,一个三番五次的帮他,一个却是要害他,目前仅知两拨人都出自东渠,但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他们一概不明,既然降娄能说出这番话,是不是说明他起码是其中之一?

    考虑再三,柳南笙最终还是道:“先将他捆起来带回军营盘问,他若敢耍花样,就拿他祭旗!”

    天际漏出一缕白线,已是鸡鸣破晓时分,三艘战船破开江水,在朦胧的雾气里向着岸边驶去,远远的,能看见岸边随风飘扬的大片枯黄,深蓝的天,墨青的江水,枯黄的芦苇丛合着灰白的晨雾,这样一幅画面,自有一种残败孤寂的美。

    船舱里,云裳倚靠在圆窗边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主帅,船快靠岸了。”

    房门被敲响,霍岩青在门外禀报。

    云裳睁开眼起身,理了理衣襟,将挂在一旁的甲胄重新套上身。

    这东西重,贴在身上又冷又硬。

    何曾想到,这辈子她居然会披甲挂帅女扮男装上了战场,果然世事无常。

    云裳抱着头鍪出了船舱,霍岩青跟在她身后替她拿披风。

    甲板上的人脚步匆匆,有搬运东西的,有传达命令的。

    许少杰和水师指挥使站在船舷处等着船靠岸,见到她出来,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元帅休息的可好?”

    云裳颌首回应。

    “主帅,雾大,您别冻着。”霍岩青将披风展开披到她肩上。

    云裳低头系带子,霍岩青接过她手里的头鍪,等她系好披风后又恭敬的递上。

    许少杰和水师指挥使将他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此时船已靠岸,几名水军合力将铁锚头推进江水,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甲板上。

    云裳往船的另一侧走,准备下船。

    许少杰几人不远不近的跟着,水师指挥使边走边跟他小声嘀咕:“我怎么看霍亲卫怎么觉得奇怪。”

    许少杰摸着下巴深思,闻言亦小声问他:“哪里奇怪?”

    水师指挥使:“你看霍亲卫对着主帅的时候,像不像伺候人的丫鬟小厮?”

    哪有护卫这么事无巨细的,简直跟个老妈子一样。

    一瞬间,许少杰脑中灵光一闪。

    同样对方向判断的出奇的精准快速,同样有着远超寻常人的洞察力。

    他还记得上一次也是第一次见霍亲卫的时候,他跟在慕王侧妃身边,亦是谨慎小心,尽心尽力,就差当老妈子了。

    两相对比下想明白了所有,许少杰激动的双手拍了个巴掌,他就说这位元帅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原来是她!她、她……”

    霍岩青猛地回头盯住他。

    许少杰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在他眼神里反应过味来,默默咽了回去。

    水师指挥使还好奇的催促他:“‘他’什么?继续说啊。”

    许少杰轻咳,连连摆手:“没,没什么,你别问了。”

    岸上,柳南笙等众位将领看着那几艘缓缓停稳的船,不约而同往前踏了一步,昂首以待。

    还隔着重重芦苇丛,但艨艟足够高大,芦苇不过只遮住大半船身而已。

    卢波仰着头高兴道:“终于等来将军,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让东渠好好付出代价了!”

    柳南笙疑惑:“老冯没跟你们说?”

    卢波看着他愣住:“说什么?”

    冯平援军入城时东渠正在攻城,双方见面尚未能叙旧就各自击敌,他和马忠他们都还不知道。

    “皇上并未御驾亲征,此次带兵的主帅另有其人。”

    卢波啊了一声,意外又难以置信:“来的人不是将军?那是谁?”

    将军不来,那这仗还怎么打??

    铁链哗哗响动,踏板被放了下来。

    船上的人陆续往下走。

    卢波听到声音回头,一眼看到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熟悉身影,眼睛蓦地睁大:“云、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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