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郑知县认定米店老板的做法情有可原,便将人当庭释放。

    男子的家属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听到这个结果,崩溃大哭。

    纵然抢劫有罪,却也是商家先将人逼到绝境,这么判太不公平。

    其他围观的百姓也心有戚戚,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为妇人说话:“还请大老爷开开恩,米商老板打死了这家里的顶梁柱,好歹让他赔点米粮给这孤儿寡母,不然让他们怎么活?”

    端坐高堂,头顶上悬着明镜高悬的知县大人一脸公正严明:“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男人抢劫米商是事实,没有哪条律法规定被抢劫的人,还要倒赔钱给抢劫者的家属。”

    米店老板跪在堂下,得意的神色掩都掩不住,大呼青天大老爷英明。

    捧得郑知县飘飘然。

    妇人抱着孩子跪在另一边,只能无助哭泣。

    又有一名围观的百姓站了出来:“若不是这奸商将原本五文钱的米卖到五百文,他也不至于抢,不抢难道要让人饿死吗?”

    “是啊,这奸商发国难财,简直丧良心,没天理!”

    “没天理!”

    眼见群情激奋,郑知县又惊又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大胆,你们是想造反吗?!”

    接着,从案上的签筒里抽出一根红头签:“胆敢寻衅闹事,一人三大板!”

    红头签一落地,便有衙役上前按住那两个喊的最凶的人。

    突然一道声音从围观群众里传出:“等一等!”

    人群慢慢往左右分开,一道身影自后方一路往前。

    云裳原本是和慕治琛出来巡视外城的防治工作,路过这处官衙,却见人群围了里外三层。

    两人便停下马,在外面听了一会。

    准确来说,是云裳好奇非要看,慕治琛只能陪她。

    不想,越听越来气。

    “青天大老爷公正贤名,但小民有个疑问,想请老爷赐教。”

    她走到围观百姓的最前方,扬声道。

    郑知县眼一竖,刚想斥责,却见说话的那人通身华贵,斥责的话又咽了回去。

    端着架子道:“你有什么疑问。”

    云裳脸上没有戴面具,戴的是老军医照着医典研究出来的面罩,面罩将口鼻都遮挡严实,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眉眼。

    “小民记得,按照我国律法,商者不得藏匿货物以高增价值,凡是以祸乱趁机取利者,仗四十,视情节严重,还要没收家财,以罪论处。”

    她看向肉眼可见有些紧张的米店老板,慢慢继续道:“这位老板将原本的五文钱米价上涨至百倍,按律,应该是要没收家财,入牢十年,若再加打死无辜百姓……”

    群众哗然。

    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大多数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无法接触律法,直到这时才了解到。

    “原来还有这条律法!”

    “老天开眼,原来不是没有律法惩治这群无耻的奸商!”

    “既然有这条律法,为何方才郑大人没有提出来?他身为咱们的父母官,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懂法才对啊?”

    这下不止米店老板开始紧张,郑知县也有些下不来台。

    “也不是小人店里的米卖的贵,大家都一样,况且其他东西也都涨了价,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求大人明察。”米店老板为自己辩解道。

    这下也不用云裳开口了,自有愤怒的百姓质问他:“所以你就能将价格抬到一斗米五百文??”

    “呸!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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