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治琛无意识的摸了摸她的脸,终于缓缓睁开眼。

    云裳起身,将脑袋枕在他胸口,红红的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

    慕治琛大掌握了握她的肩,顺着肩头又在她背后轻抚了一下,最后移到她挺起的肚子上,确定她没有受伤,目光才露出松快的笑意。

    他手指在她通红的眼角微微扫过,留下一阵麻痒。

    “哭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伤重未愈的虚弱。

    云裳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看你这样躺着,我心里难过。”

    “心疼我?”他手指刮了刮她的脸。

    云裳下巴在他胸膛上点了点。

    慕治琛唇角的弧度越发弯了,小丫鬟很少对他主动,更别提会说什么情话给他听,这样的已是难得。

    看来这次是真的吓到她了。

    慕治琛手掌移到她脑袋上,安抚似的揉着:“不难过,只要你没事就好。”

    只要你平安无事的回到我身边,那就算受再多的伤都是值得的。

    想到那时的凶险,直到现在他心口还是一阵心悸,那是一种后怕。

    若再晚一步,若他再晚一步……

    他不敢再想象下去。

    他完全不敢想若阿裳出了事,他要怎么办。

    慕治琛抱着她,感受着怀中充实的温暖,满足的喟叹。

    纵观他的前半生,娘亲的遗愿、家国百姓、数万万倚仗仰赖他的士兵们,都是他肩头的担子,是他不能推卸的责任。

    可经此一事,他突然深刻的意识到,国也好,家也罢,在阿裳的面前,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如果他心里有杆秤的话,以前,是阿裳和国家一人各占一边,两者之间是平衡的。

    而现在,那杆秤早已重重的偏向阿裳,任何东西都无法比她更重。

    慕治琛苏醒过来,许少杰等将领得知后,赶紧过来与他禀告剿匪的进展。

    因为这次鲛鲨帮是集结了淮江上所有的水匪帮派,两方算是殊死一战。

    而在慕治琛拼着两败俱伤的风险,将一半人射死在船上后,剩余的水匪,杜青柏指挥士兵们几乎一网打尽了。

    从今往后,起码十年内,淮江上应该都能平安无事。

    “不过可惜的是,鲛鲨帮的二当家血鲨逃了,末将已派人追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消息。”杜青柏不甘心的说道。

    慕治琛并未放在心上,反正水匪都已杀尽,一些漏网之鱼慢慢抓就是了,不会再掀多大的风浪。

    “吩咐陆太守,让他找人临摹画像,到处张贴,凡能提供犯人消息的,赏银二十两。”

    杜青柏应声,下去安排了。

    许少杰似想到什么:“说到这个血鲨,倒是个人物,末将严刑拷打了那帮水匪,听说上次差点困住咱们的毒烟,就是他制作出来的,不仅如此,他们鲛鲨帮驾驶的那种奇形怪状的枪船,也是他的主意,还有那鱼群,末将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鲟鳇本是深水鱼,为何突然成群结队的出现,而且还十分有目的性的撞击咱们的船,末将费了点功夫好不容易撬出来,您猜怎么着?”

    跟说故事一样,他最后还卖了个关子。

    慕治琛靠坐在床头,只用一双沉冷的目光望着他。

    许少杰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物,哪是能容他开玩笑的,不敢再卖关子,老实的垂下头继续道:“据说是血鲨提前圈养了一批鲟鳇,用掺了有毒香料的鱼饵喂食这些鱼,这种毒不会对鱼造成伤害,但会让它们上瘾,稍加驯养,几乎能驾驭它们,指哪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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