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又愣住。

    突然意识到一件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的真相了。

    即便在京都,他们也无法大肆操办满月宴。

    别的孩子会有的满月、周岁、来自长辈们的祝福喜爱,她的孩子们都不会有。

    他们这辈子都不能见光。

    只是这样一想,心疼和愧疚的心情就一股脑的冒了上来。

    主子忽然情绪又低落下去,丫鬟婆子对视一眼,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难过。

    大家有心想安慰,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紫苏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脸,努力想点子哄她高兴。

    诶有了!

    她凑到云裳身边,小声提议道:“娘娘,小主子们满月,不如咱们去王爷那里过?”

    反正军营离将军府也不远,坐马车一两个时辰便就到了。

    “对对对!”容心拍着手笑道:“奴婢听说关外打的并不激烈,想来咱们去了也不会打扰到王爷的。”

    “到时娘娘刚出月子,王爷看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娘娘,恐怕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呢。”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容心贼兮兮的冲云裳挤挤眼睛。

    听懂了的丫鬟婆子俱低头偷笑,没听懂的绿意一脸茫然。

    云裳被这帮丫鬟婆子逗的忘记了方才的那点难过,脸颊通红:“反了你了容心,居然敢取笑你主子!”

    她抓起茶几上的花生往她身上砸。

    这东西砸到身上又不疼,容心配合的笑着求饶,主仆几个笑成一团。

    闹罢,云裳倒真的开始考虑起来。

    只是她曾女扮男装在军营里住过很长时间,带着孩子去了肯定会被认出来,想也能想象的到,那场面会有多鸡飞狗跳。

    “我还是先写信问问他吧。”

    她走到桌案前,铺开信纸,先是询问他战事如何,然后笑着写下她和两个孩子最近发生的趣事。

    比如说她觉得总是喊他们老大老二很是不便,于是她给两个小的私下想了乳名,一个叫福生,一个叫寿安。

    这可是她想了两天才想出来的,她觉得自己取得乳名十分好听且寓意吉祥,谁知她将名字告诉他们后,两个小肉包居然哭的震天响。

    她一唤名字他们就哭,一唤就哭,那哭声,险些把房顶都给掀了。

    她郁闷的问慕治琛,难道她取得乳名很难听吗?

    写到最后,她说了孩子快要满月的事,问他可不可以带着孩子去找他。

    逐日飞行速度快,不过半个时辰就带着女主人的信封飞到目的地。

    彼时的慕治琛正领着众将领训练,他发现自己手下的这帮将领越来越膘肥体壮,猜是自己前段时间不在,他们便趁机偷懒,于是亲自盯着他们操练。

    王鸿他们从天不亮就被迫背着八十斤的石头满营帐跑。

    直跑到艳阳高照,过去了两个时辰都还没停,甚至连口水都没功夫喝。

    但是没人敢抱怨一句,因为他们的将军比他们负重还多,跑在后面的几人回头,就见落在人群最后面的人,身前身后都背着巨大的背篓,里面装的沉甸甸满满当当,足足一百斤的石头。

    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他们一起跑。

    随着时间流逝,一圈一圈的跑下来,队伍里不少人累成了狗。

    众人泪流满面,脚步不由自主的拖拉起来。

    慕治琛冷眼扫了一圈已溃散不成型的队伍,淡淡道:“不好好训练,就再加一个时辰。”

    闻言,众将领嗷呜一声狼嚎,各个咬紧牙关,拼起全力。

    逐日就是这个时候将信送到的。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声鸣叫,巨大的鸟儿在他们头顶盘旋了一阵,猛地俯冲下来。

    慕治琛见到逐日,眼睛微亮,急忙下令:“停。”

    这道声音在王鸿他们耳里,无疑宛如天籁之音。

    一个个哀嚎着往地上倒。

    慕治琛没管那帮人如何毫无形象的各种躺尸,快速拆开信。

    一目十行的看完信,知道他的小丫鬟一切都好后,又逐字逐句的默默再重头看了好几遍。

    连日来的烦闷和疲倦都在这封信中,一点一点被抚平。

    距离他最近,正横躺在地上累成狗的卢波,就看到自家将军冷了好几天的脸,缓缓扬起温柔的笑。

    呼哧呼哧喘气的卢波差点被口水呛到。

    他蛄蛹着蹭到一边,捣了捣其他人,示意他们快看。

    一帮将领便用一种诡异莫名的表情,看着自家将军捧着信纸,仿佛融化成了一滩水。

    让见惯了他冷厉狠辣的众人,不约而同齐齐打了个冷颤。

    咦~

    回了帅帐,慕治琛一连下了数道命令。

    众将领还没休息够,又只能抖着腿分散开来去干活。

    小丫鬟想他了,为了能在那天安心的陪伴媳妇孩子,他自然得想办法安排。

    还有承玄帝那头的事,也拖延不得了,得抓紧解决才行。

    对面东渠的阵营里,主将贾敖自从知道慕治琛出现了后,就一直处在焦躁的情绪中。

    尽管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强大到可怕,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将军!我们被烧了八顶帐篷,两百匹军马因抢救不及,被烧塌的棚顶埋在里面……已经成了焦炭。”他手下的将士统计好数据后,匆匆冲进大帐禀报。

    将士边说边满脸心疼。

    不光是他,听到那个数字,贾敖的心都在滴血。

    “除去这几日我们吃掉的,还剩多少军马?”

    连着好几天了,没有粮草,他们只能杀马而食,勉强维持生命。

    可马都是与骑兵相匹配,更是陪他们出生入死许多年的伙伴,没了马,骑兵还怎么打仗,少一匹就相当于损失一个冲锋陷阵的士兵。

    将士吞吞吐吐的:“还剩……不到两万……”

    “砰!”

    贾敖一拳砸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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