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吵吵嚷嚷,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慕治琛此人目无王法,罪大恶极,决不能再纵容。
更有敌对势力官员看准时机上奏,以平息民怒为由,请求承玄帝下令,将慕治琛一家推到午门活剐。
朝堂上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一致。
就连那些拜入慕治琛门下的武官亦是神情凝重,互相对视一眼,俱在同党的脸上看见了动摇之色。
上首,承玄帝端坐龙椅,将底下文武百官的各种神色看在眼里,嘴唇悄悄勾起一抹阴冷得逞的笑。
——
是夜,快马在蓟州的街道上飞驰,将一封来自京都的急信送进将军府。
德安拿着信悄无声息的进了房间,隔着一道内室门,低声提醒:“王爷,柳大人来信了。”
几乎是脚步声进门,慕治琛就被惊醒,他望了一眼枕边沉睡的女人,掀开帐子,动作轻柔迟缓的坐起身。
只是稍一用力,就痛的他呼吸猛窒,压抑不住的闷哼一声,又被他勉强吞了回去。
慕治琛侧过脸,见女人并未被吵醒,便放心的替她掩好帐子。
手指在床柱上轻敲三下,窗外立刻翻进来一道黑影,死士无声的将他背起,又纵身飞去隔壁书房。
由始至终都是悄悄的,云裳无知无觉,睡得香甜。
书房里灯火通明,慕治琛坐在软椅上,沉默的读完信。
德安打量着他的脸色:“王爷,柳大人说什么了?”
慕治琛冷冷的扯了扯唇,随后将信移到烛火上,亲眼看着信纸被烈焰寸寸舔舐,最后在他指尖化为灰烬。
德安见他凑近火苗的时候就赶忙上前几步,想要接过来,却惊异的看着他眼也不眨的做完这一切。
“王爷……”
您不怕火了吗?
慕治琛烧完密信,难得坐在桌前出了会神。
他不说话,德安自然也不敢开口,便垂下头不打扰他沉思。
柳南笙在密信中告诉他,如今的他名声尽毁,南夏各处的百姓都对他炮轰责骂,而朝堂上,文武百官认定他恶贯满盈,罪不可赦,甚至有大半武官闻风变节,改投他人门下。
承玄帝也已下旨,数列了他十二大罪名,派人挥师北上,接替蓟州军务,押解他和妖女入京。
眼下,他被千夫所指,众叛亲离,等待他的,将会是悬挂午门,千刀万剐而死。
慕治琛缓缓笑了,他想起阿裳曾对他说过的前世之事,原来这就是他上辈子的结局。
笑罢,他摊开纸张。
德安凑上前替他磨墨。
渐渐的,德安看到信纸上的字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猛地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
慕治琛没有防备他,任他看完信,才慢悠悠道:“德安,你会因此怨怪我吗?”
德安回过神,这时的他恢复了平静,甚至还有那么点释怀欣慰。
他跪到地上,笑着说:“您这话说的,不管您做什么决定,奴才都会跟随您,只望……主子既然下了这个决心,便不要后悔,更不要心软。”
慕治琛放下笔,淡淡的回他:“我不会再心软。”
若是他自己,他或许永远都不会走这一步,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牵挂,有了私心。
有了更想要保护的人。
不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她,否则——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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