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王氏由着苏青在后腰处垫上一个软枕,又喝了郭妈妈端过来的药。
“上吊了。”
“两个都是?”
“对,老奴去晚了,是在柴房里发现的。”
“看门的人呢?姜氏是怎么安排的?由着人吊死了?她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对她妹妹很重要吗?”王氏掐着真丝缎面的被子怒道。
“昨天出事,那两个丫头被关去柴房,也是老奴疏忽了,想着大少奶奶自会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就没去查看。说是两个丫头被关了后一直没有动静,除了给口水喝什么吃的也没有。刚刚老奴去的时候,正从梁上往下解呢。”
“可是家生子,府里有没有什么人?”
“都是外头买的,年前的那一批。”
苏青了然,年前时,因着孟家三个女儿要一年内出嫁,会带走很多丫头,柳氏与姜氏合计后与宋氏商量先买一些丫头进来,慢慢学规矩。
“带绮姐去的那两个三等呢?”
“关在四小姐的后罩房,宝成家的看着呢。还在喊冤枉,一口咬死是四小姐闲着无聊,一定要出去走走的。”
苏青听着郭妈妈向王氏汇报着后续的调查情况,坐在那里捋顺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孟绮对于瑞王这门亲事,说不上多欢喜,但也不排斥。自从定了亲,皇后娘娘就专门派了两名宫里的嬷嬷和女官来教导孟绮规矩。
赶上正月里,宫里来的人放了两天假,由着针线房上万大家的每日来教着绣点小东西,一条腰带到了收口的时候了。
刘妈妈这阵子带着素心和立夏并两个二等丫头日日清点着孟绮的私库,忙得不可开交,只安排两个三等的小丫头在跟前侍候着。
原本也没什么,正月里虽然依然有很多宴席,但孟家三个女儿都没出席,连着孟家今年也不办宴了,只为让她们三个好好备嫁。
苏青也几乎是日日来沁园与孟绮一起,只是这天王氏因着孟绮嫁妆的事与刘氏生了点闲气。原因无他,孟长峰居然把京郊一处孟家最出息的庄子给孟绢做了陪嫁。
而宋氏在孟绮定下亲事时就曾说过是要给孟绮的,不知道刘氏与孟长峰说了什么,转过天就给了孟绢。虽说孟长峰答应再给孟绮补好的,但王氏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发了几句牢骚,倒让孟渊好个不高兴。
所以,那天,苏青就没去沁园,而是陪着王氏。
刚刚歇过午觉,下人来报说是孟绮落水了。
大冬天孟绮落水了?苏青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就是人仰马翻。
先是侍候孟绮的两个三等丫头,说是孟绮绣完那条腰带想着拿到善知堂给王氏和苏青瞧瞧,几人就出了门,路上遇见了三小姐孟绣,孟绣约她去孟绢那里,孟绮不去,两人站在岔路口说了一会话就分开了。
原本往左一拐就会到善知堂,只孟绮站在那里想了想又径直往前去了,前面就是孟家小花园的湖,说是湖其实就是一个小水塘,只是叫成湖更好听一些。
到了那水塘边,两个丫头正用力地凿冰,孟绮好奇要去瞧,身边跟着的怕出意外,劝说不让她去,可孟绮哪里肯听她们的。
孟绮过去问凿冰的丫头,说是刚刚发现了好几尾鱼,两人想着看看能不能弄出来。
孟绮一听这个,立时来了兴趣,她好久没摆弄这些东西了。接过那丫头手里的石头也跟着用力凿起来。
本来那地方就是湖边,冰结的就不厚,已被那两个丫头凿了一会儿了,这下子几人一个用力,那冰面一下子开裂,还没等孟绮高兴呢,突然脚下一滑,大头向下栽了下去。
其实并不是整个身子落进水里,只是上半身掉进去了,伺候的两个三等丫头吓坏了,连忙去抱孟绮,奈何那冰口太小了,孟绮卡在那里。
几个丫头呼喊着人来,两个三等丫头还没说什么呢,那两个凿冰却大喊起来,说是四小姐自己凿了冰,要跳水。
这边孟绮被粗使婆子救了上来送到善知堂衣服还没换完呢,那边全府都传开了,说是孟绮不满与瑞王爷的婚事,自己去凿冰跳湖了。
宋氏亲自审的,问那两个三等丫头时,只说孟绮要往善知堂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拐去了湖边。
问到孟绣与孟绮说了什么,为什么两人分开后孟绮没有直接去王氏那里,却转去了湖边?孟绣抖着身子,声音都打着颤,道只是聊了聊几位的婚事,孟绣原本是想去孟绢那里。
自从苏青归了宗后,孟绣来大房就少了,反而经常去三房与孟绢一处。
至于与孟绮说了什么,孟绣只道一些家常的问候,无非就是嫁妆准备的如何了这样的话,其余的一句也没有。
最后问的是那两个凿冰的丫头,两人说的话却让所有人吃惊,她们居然说是受了四小姐的指派去凿冰的,而且四小姐还交待她们两个不许与任何人说,有人问起就说是瞧见好看的鱼想要弄出来,所以,她们俩才会当着那两个三等丫头面那样说的。
两个丫头说完这话,刘妈妈上前就狠狠扇了她们的嘴巴子,说她们胡说,连刘妈妈都叫不上两个人的名字,四小姐怎么会安排她们做这样的活计。
但那两个丫头咬死是孟绮安排的,还说四小姐要用这个做一件大事,让大家都害怕的大事。任凭刘妈妈怎么打,两个丫头就是不松口。
问起说为何当时瞧着孟绮落水要喊那样的话时,两个丫头又说太害怕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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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与三房脱不开关系,自从孟海带着刘氏回来后,咱们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绮姐与洪三爷那件事,谁都知道有三房的影子,可侯爷连问都不问。可恨咱们虽然知道那是事实,却一样也拿不出来证据去讨说法。”
王氏恨恨地道,“还是我没本事,由着她们蹦跶,这样欺负我女儿。”
“您别这样说,您也说了咱们没证据,这几样,哪样拿出去说人家能承认?且不说好多事还是众人瞧着是四妹妹主动的。而祖父这样做也一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连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咱们大房又能说什么。”苏青安慰着王氏。
“好在,四妹妹没有大事,只是这件事万不能这样算了,总要让她们也狠狠疼一把才是,一次又一次真当咱们大房由着她们欺负了。”
“没错,我做了这么久的泥人,让他们都觉得好欺负。你父亲咱们指不上,这件事也不要你三哥参与进来。现在那两个丫头没了,只能等着绮姐醒了,咱们好好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再做打算。”
苏青听王氏压根没提长子,知道这是孟绍夫妻着实让她寒了心。这样也好,对于一个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这边的儿子媳妇再争取也没什么用的。
“对,母亲说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咱们还用不上十年呢。照我的看法,等着四妹妹成亲后,咱们好好谋划才好,必叫她们尝尝有苦说不出来的滋味。”
王氏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也不知道你三哥能不能把那流言止住。”
“放心吧,女儿让串儿跟着三哥一起去寻周二爷,周二爷的朋友多,到处宣扬一下,解释一二总有效果的。只是瑞王那里怕是要请人着重去说一下才好。”
“哎,也不知道瑞王爷平日里与谁交好,听说是个脾气极好的。但这样的人往往要是认准一门是段段不会改变主意的,我真怕他对绮姐再”
“我已告诉串儿了,让周二爷看看能不能通过永安伯世子或是平西侯的三爷与瑞王搭上话,事情已然发生了,母亲不要再心焦了。虽说话传出去了,但相信的不会有几个,无非是让人添点堵而已。”
两人正聊着,听着内室传来刘妈妈欣喜的声音,“四小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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