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绾揉着额头下了暖轿,清和园的下人们瞧着二奶奶这么一副样子,各种猜测都有,大多数都认为二奶奶这是没住满对月,却又不敢不回来,头疼着呢。
“去把带回来的东西分一分,除去王妃那里的,其他的你带着彩儿送去。”孟绾由着串儿为她脱着斗篷,轻声交待着孔妈妈,“给二妹妹和丽氏的一定要单独说清楚。”
孔妈妈低头应是转身出了门,彩儿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满脸兴奋的表情。
孟绾微微一笑,“先去帮孔妈妈把东西送去,我一会还要去君悦居请安,知道你有许多话说,晚上回来再聊,不急在这一时。”
彩儿嘿嘿一笑,“二奶奶真聪明,一下子就瞧出奴婢要说什么了。”
“你呀,二奶奶太宠你了,说话越来越没个章程了。”串儿伸出手点了一下彩儿的额头。
彩儿笑嘻嘻地掀开棉帘出去了。
“怎么说的?”孟绾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串儿给她解着头饰。
“樊妈妈那天回去,有一个丫头抱了一个匣子上了门,两人说了好长时间的话。下午的时候,樊妈妈拿着那个匣子去了‘珍宝堂’,又去了‘回春馆’。”
孟绾拧眉,去药房了?难不成那匣子里是药?
“宋柱家的听她儿子说完,第二天才得了机会去这两个地方打听,使了些铜板,说是樊妈妈让坐堂的大夫瞧的那些药都是容易让人受孕怀胎的药。”
孟绾摘下耳线微微一笑,可真把自己当婆婆了。
“宋柱家的还说,春桃被二爷放了假家去后,当天晚上就被一辆牛车拉走了,向着南边去的,这几天都没回来。这个,她就没有能力跟着了。”
孟绾点点头,樊妈妈的意思非常明显,她急于让自己生孩子,为周钰竞争那个位置增加筹码。只这春桃不好好在家待着往外走什么?还是被牛车拉走的,这一看就是胡氏的手笔。
“宋柱家的说,她儿子毕竟小,又认不全府里的人。所以,去寻樊妈妈的丫头和赶车的是谁,她儿子都不认识。”
“她儿子叫什么?”
“叫宋留根。”很好理解,宋柱家的只一儿一女,尤其是年纪大了才得了这个儿子,自然宝贝。
“不过,宋柱家的也说了,别看留根年纪小,记性却好,若是再让他瞧见这两个人,他一准认得。”
“好,这很好,你让宋柱家的多寻些机会让留根在府里走走,尤其是王妃院子里的丫头,看有没有那天去见樊妈妈的那个丫头。”孟绾站起身来,拿起刚刚冬梅找出的日常夹袄穿上,“不,先看看咱们院子里的。”
“咱们院子里,二奶奶是怀疑”
“嗯,我可不相信王妃只有一个春桃放在清和园,且还是那么蠢的一个。能为樊妈妈寻了药上门去送,可见平日里与她走动也是勤的,君悦居的丫头,我想樊妈妈还是信不过的。”
“是,奴婢回头就去办。二奶奶真是英明,这个宋柱家的用的真好。”串儿是实打实地佩服。
自宋柱家的主动投诚后,孟绾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她回复,谁知道是不是胡氏设的套。直到彩儿“走街串巷”地观察一段时间后,孟绾决定试用一下。毕竟她不可能一个也不用王府里的人,单凭她带来的这几个,人生地不熟的,想打开局面真的很难又很慢,她可没有时间一切都慢慢来。
索性用个试试,先从自己院子里的事安排起,就算真是胡氏安排的内鬼,自己打听的是清和园的事,与胡氏不相干。
所以,宋柱家的领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在孟绾不在家的这几日内,关注樊妈妈的动向,一切动向,尤其是出府回家去的。
只没想到,这个宋柱家的这样聪明,她让自己的小儿子盯着樊妈妈。原本就是小孩子,平日里靠着给各院的丫头婆子跑腿挣点零食吃,根本没有谁会多注意他。
这很好,而且宋柱家的还给了她惊喜,她居然知道盯着春桃,这让她很意外。
“奴婢倒是问了她为何盯着春桃,宋柱家的说那春桃,全府都知道是王妃放在清和园要给二爷做通房的,头天晚上清和园的事大家虽然说不清到底什么情况,但还是有嘴快的,就是春桃上了二爷的床,二爷怕二奶奶回来生气,毕竟是新婚,便打发春桃家去住两天。她说她听到这个消息是不信的,所以就多关心了一些。”
“好,很好,你与孔妈妈商量,一些不是顶重要的事接着安排她去做,直到可以肯定能用再说。银子给她了?”
“是,奴婢瞧她日子过的并不好,那袄子也不厚,大冷的天在茶铺等奴婢,却连碗热茶都不舍得喝。奴婢给银子的时候,她也没推,只说用不了那么多,要还给奴婢。奴婢说日后办事用钱的地方还多,让她收着。”
孟绾了然,宋柱家的为什么急急地向自己靠了过来,两口子在府里都是干着粗活,一个女儿虽然领着全职丫头的例却不受重视,儿子又小当不得差,挣不得月例。也许平日里还要受别人欺负,以她的身份,胡氏和谢芬根本瞧不上。
所以,她把目光瞧向了自己这个新进门的二奶奶,毕竟自己对府里的情况一无所知,需要她这样的老人。而她也是十分谨慎,一边为自己办着事,一边却又把串儿约在外头汇报情况,呵呵,倒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好,聪明人更知道自己要什么,人与人之间无论是感情还是利益,总要有一样契合,才能合作愉快。
“二奶奶,那樊妈妈的药,您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不吃岂不是对不起她的一片心。我倒要看看,她这药是如何能让我吃下去的。而且,这倒是一个好时机,我想到了一个将计就计的法子。”
“可是,二奶奶,奴婢总觉得给她送药之人一定不简单,不可能单纯地送助孕的药,万一”
“所以呀,我更要吃,这样才能让她们打消疑虑,看看到底想怎么样。从今天开始,不管是二爷与我的,就是你们的吃食也要小心。院子里,让山灵盯死她,瞧着她是如何把这药送到我跟前的。外头,继续让留根瞧着,能发现什么更好,安全第一。”
串儿点点头,“是,奴婢明白,若是能在清和园建一个小厨房就好了。”
是呀,有一个自己的厨房,吃食上就放心了,只是现在没有理由。王府现在有小厨房的除了君悦居,就是有了宏哥的钟粹园,再加上现在有了身孕的小环那里。
其实主子的院子里,后罩房都有一个简单的厨房,比如平日里烧些热水,煮碗面,熬个药什么的。只是也仅限于此,要想煎炒烹炸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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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头上戴着抹额,脸色并不十分好看地坐在那里,从孟绾进门,周映寒就一直在为胡氏揉捏着双肩没停过。
孟绾瞧着站在两边数着地毯花纹的丫头,看着丽氏心疼女儿却不敢上前说话的样子,心里叹息,这个胡氏要表达什么呢?是做给自己看吗?
只孟绾把装傻充愣贯彻到底,对于胡氏表现出的虚弱样,她一句也没多问,对于谢芬几句话就唉声叹气也全当没听到。
“原本我应该亲自去侯府看望亲家母的,奈何这身子不争气,你走的第二天就倒下了,直到现在这肩膀都是酸的,倒累得寒儿每天来为我按摩,辛苦你了。”
周映寒连忙转过身一礼,“这是女儿应该做的,不敢担辛苦二字。”
说完见胡氏没有什么反应,轻轻揉揉了手腕又站到胡氏的身后继续按揉起来。
孟绾端起茶柔声道,“我母亲还说呢,今年的天气属实与往年不同,像你们上了年纪的人最容易害病的,王妃千万要小心些,若是做下病根那就不美了。”
说完悠悠地吹了口茶喝了起来,全然不问胡氏为何身子不舒服,还是在自己回了娘家的第二天。
胡氏则要被她气的真病了,什么叫上了年纪的人,是说自己很老了吗?还做下病根,这是咒自己吗?
见孟绾不接招,皱着眉头瞧了一眼谢芬,谢芬无奈地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道,“都是儿媳妇不好,秋宴准备的不够充份,谁知道那席面会出现问题,差一点把易导致族长夫人‘风疹’的菜放到主桌上去,好在三妹妹想得周到,没让族亲笑话咱们。”
这“风疹”在现代类似于过敏的意思。
“可不是,那席面定的时候也不知道好好瞧瞧,怎么还犯了这样的错,倒叫人笑话。”周映宁接口。
“哎呀,这可真是大事,没让族长夫人吃错吧。大嫂回头查没查是谁上错了菜,依我看就得严罚才是。”孟绾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无害的表情。
胡氏看着孟绾那欠打的脸,突然就没有了挑她毛病的心情。对于这样一个没心眼子,连话都听不明白的人,枉费自己还弄出这样一场戏给她唱。罢了,且不管她了, 这样的试探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平白耽误自己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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