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郡王府的三十家宴十分热闹,三个房头聚在一起,光主子席面就开了五桌。
周易恒带着众人去家庙祭了祖回到了君悦居,男子随着周易恒去了内院书房,女子则围坐在东屋的宴息间说着话。
宏哥跟在周易怀的两个孙子身后跑着,刚刚会走的周均的儿子在奶娘的搀扶下一步步跟在后面,嘴里啊啊地叫个不停,引得女眷们一脸笑意地瞧着。
周易怀的三个孙女并周均的长女则坐在一旁的桌子边,看着周映寒剪着窗花。孟绾倒不知道周映寒手这样巧,前几天她拿着剪好的窗花到清和园时,孟绾一边贴一边赞不绝口。
周映寒温柔地道,“这不算什么,任谁常常练习都能剪出来,二嫂就是平日里太忙了,没有闲功夫罢了。”
孟绾心里微叹,胡氏不愧是小户出身,把小家子气体现的淋漓尽致。寻了教养嬷嬷来,之先一直没让周映寒跟着一起,还是那次王爷提了一嘴,或许怕丽氏再“不小心”说漏了嘴,回头倒是让周映寒也去了,只是正经学东西时却不叫她靠前,背那些枯燥的女戒时却满院子找人,让二小姐去学。
“上次的事还要谢你提醒。”
周映寒顿住递窗花的手,“却没有帮上二嫂,听到信的时候,我真是着急,还以为父亲会象以前一样不听你们解释,直接就打二哥呢。”
孟绾接过窗花,什么意思?难不成以前王爷都是“暴力执法”?
“王爷以前总是打你二哥吗?”
“嗯,从我有记忆起就是,二哥只要在外头闯了祸,或是别人说他闯了祸,父亲从来不会听二哥解释的。时间久了,二哥也不屑解释了,父亲书房那支鞭子就是专门为二哥准备的。”
孟绾想起周钰跟她说雁芙的那件事来,说是周易恒拿着鞭子抽打他。
“现在好了,有了二嫂,父亲终于肯听你们解释了。本来这件事就不是你的错,任谁听了都是错处百多的,可惜,再多的证人和证词都没有用。”周映寒声音低了下来。
“放心吧,我相信王爷以后也不会再打你二哥了。不管怎么说,你这份心意,嫂子我心领了。串儿”
串儿拿了一个匣子过来,孟绾轻轻打开,“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式的,挑拣几样戴着玩。”
周映寒看着匣子里金光闪闪的金钗珠宝,连连摆手,“嫂子,我不是要这个,我就是不想让二哥挨父亲打而已。”
“我知道呀,我也不是因为你给我报信才送你这个的。是因为要过年了,给你的新年礼物。你今天若是不来,我还要差人偷偷给你送去,我可不想让三妹妹看见。你也知道,我这些东西怕还入不得她的眼,回头东西收了,再编排我,何苦来哉。”说完咯咯笑。
周映寒看着孟绾娇俏的眉眼,想着那天周钰的表现,还有两人的互动,让她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决定。二哥与二嫂一定不是外人瞧见的那副样子。
“那我就谢谢二嫂了。”说完大大方方地从匣子里挑了两个中规中矩的头饰。
孟绾又加了一对缀满米粒的鬓珠,“这个春天里有春宴的时候戴正合适。”
周映寒把珠花拿在手里转着,想了又想轻声道,“二嫂,王妃赏你的那块料子,你做了什么?”
孟绾看着周映寒的眼睛,这又是一个知情的,虽然提的晚了些,但总比事后来卖好要强。
“做了斗篷,等着十五宫宴的时候穿。”
正月十五宫里办宴,身为庶女的周映寒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可不可以不穿。”
“怎么?可是你听说谁会穿的与我一样的,怕冲撞了?”
周映寒摇了摇头,纠结了好半天也没说话,孟绾也不着急,让彩儿把周映寒带来的窗花拿到周钰外院的书房,让雪芙贴起来。
“二嫂,其实那块料子是你别怪我为什么一直没告诉你,一开始我并不知道王妃把那料子赏了你。还是前几天我去三妹妹那里,她给我看去宫里要穿的衣服,我没瞧见她用那料子做衣服,就问为什么不用永安公主赏的做。”
孟绾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永安公主?什么意思?她是如何说的?”
周映寒先是把那料子的来历说了一遍,“她说,那料子自有大用处,还指着它让一个人出丑呢。”周映寒握着手里的茶杯继续道,“我当时心里就有一个猜测,因为我听说宏哥弄脏你的裙子后,王妃送了一块料子给你,只我不知道原来是那块料子。所以,我让如月打听了一下,果然是那块料子。”
孟绾这回是真的惊讶,周映寒让如月打听,如月一定是去周映宁的院子打听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周映宁院子里有周映寒的人,就算不是她的人,也是可以随时为她提供消息的人。
周钰说的对,这慎郡王府就没有一个人是白给的。
“二嫂,我怕三妹妹在宫宴会利用这块料子做文章,毕竟那是永安公主赏她的,而且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所以,你还是别穿了。”
孟绾站了起来,拍了拍周映寒的手臂,“谢谢你告诉我,只那斗篷我已做了,且王妃还特意告诉我要穿出去的。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莫为我担心。你瞧,这盐巴的事不是一样没问题吗。”
“那不一样,盐巴的事是王妃轻敌了,不,我不是说你们是敌人,我就是打个比方。若是她知道父亲会如此做,我想她一定会更周密一些。以往二哥挨打的时候,王妃都是不用太费心力,只消找两个人做个证,再动动嘴皮子就成。所以,这次的事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周映寒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急,“二嫂,有了盐巴的事,王妃一定不会再轻敌的。”
孟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与你二哥商量一下,不管怎么样,你能告诉我这些,我很是感谢。前几天你二哥还说,与大姐夫聊天的时候说起,明年春闱之后,必有俊杰出现。听说平西侯与王爷的关系很好,你二哥与我的婚事,你是知道的,就是平西侯提醒的王爷。”
周映寒是知道孟绾替孟绮嫁进来,外面传的什么原本就定的二小姐也只是传的,王府里有几人会信这个?她还清楚的记得,丽氏难得高兴地对自己说,胡氏听到这个消息时气的脸都要变型了,一个劲说怀南侯府太不要脸,为着攀住慎郡王府这门亲,不知道从哪个老鼠洞里寻的劳什子二小姐来。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对孟绾说的。
孟绾这一席话,先是让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脸上一红,深深对着孟绾就是一礼。
“劳二哥与二嫂挂念,只姨娘没有娘家人且不得王爷欢心,我也不受王妃喜爱,原以为,以为若映寒真有心愿得成那一天,必给二哥二嫂磕头。”
“好妹妹,咱们是至亲兄妹,哪里用得着这样。你这样事事想着我,提醒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你也知道,这王府里的旧人旧事,我是一点也不知道,还要你与丽庶妃提点才是。”
周映寒看着孟绾晶晶亮的眼睛,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真不错,都是聪明人,一些事不用说的太透,周映寒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就好。
这样,把知道王氏与胡氏旧事的人围拢的越多越好。比如现在,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周均的母亲,周家三太太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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