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听说岳母大人身上不适,可有大碍?若是不见好的话,小婿等下要去宫中,看看今日太医署哪位当值,让他出来给岳母瞧瞧。”
“不必,不必,老毛病了,她们都是知道的,一入了冬就是这样。许是三十被炮烟呛到了,今日晨起咳嗽的厉害,这会儿已经好些了。实是不知道王爷会来,若是早知道,必会让绮姐挡着些,莫要让王爷染上病气。”
“哪里话,早知道岳母不舒服,王妃就该早些回来伺疾才是,今天才得知,实是我们不孝了。”
直到这时,王氏的心绪才平静下来,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小女婿。说来许是别人不信,这些年,王氏身上不好,再加上怀南侯府走下坡路,进宫的次数和由头越来越少,自己能见这位瑞王的机会就更少,只远远瞧过几眼。
孟绮出嫁那天,都是走的正常流程,且那天自己是又担心又伤心,根本没去好好瞧瞧这位瑞王女婿是个什么样子。
只听京里都传瑞王爷是所有皇子里长相最出众的,今日细看,的确如此。周钰的长相已是人中龙凤了,瑞王也不遑多让。只是周钰是张扬的年轻,而瑞王是沉淀的稳重。
瑞王统共没说几句话,先是问了王氏的身体,又关心了孟维明天出门的准备情况,最后是与周钰聊了几句正月十五宫宴上的事后,告诉孟绮,他晚些时候会来接她,然后起身告辞而去。
直到看着瑞王在二门上了马车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王氏嗔着孟绮,“你这孩子,王爷来你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倒打了个措手不及。”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前胸。
孟绮这个时候倒又有了在家时的俏皮样子,挽着王氏的手臂道,“我也不知道王爷要来,原还以为他只是送我来家就直接走的,谁知道他会下车的。”
孟绾去瞧周钰,周钰也是一脸不解,连他都知道王爷今天要到怀南侯府来,孟绮居然不知道?看来,这两口子真如外头传的那样“相敬如冰”呀。
王氏也不纠结这个,没有什么比女儿能回来更让她高兴的事了。
那边,孟维站起来,“娘,我邀请延允去我院里一趟,让他帮我瞧瞧东西拿的全不全。”
“快去,莫要漏了东西,山高水长的,有些东西南边想买也买不到的。”
孟绾则娇笑道,“三哥是不是找错人了,他连京城都没出去过几回,你倒让他帮你瞧?”
周钰闻言一乐,“你莫瞧不起人,岳三哥那里我可是瞧见的。”
王氏刚听孟绾这样说,心里一紧,连忙去看周钰的脸色,听得周钰打趣孟绾松了一口气,“再怎么样也比你强,你还连京城都没出去过呢。”
孟绮看了看周钰,又瞧瞧了孟绾,轻轻吐出一口气来,“是呀,二姐姐好个瞧不起人。二姐夫,我若是你,定捂了她的嘴巴,叫她乱说。”
周钰没想到孟绮能这样与自己说话,说实在的,两人郎无情,妾无意地被绑在一起这么多年,而且一直如斗鸡一般看不顺眼对方。自打自己娶了孟绾,见面的机会虽说是有的,只每次几乎都不太说话,都是正常的行礼问安,孟绮这样打趣自己还是第一次。
周钰突然就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能与孟绮这样相处一直是他希望的,就像别人家姐夫与小姨子的相处模式,只有这样,才证明过往的种种真的成为过往了。
“四妹妹说的有道理。”周钰从桌子上的食盒里挑出一块糖来,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塞进孟绾的口中,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孟维带着周钰走了出去,王氏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对着张氏道,“你也回去吧,一会还要去松鹤堂吃饭,有些东西就别晚上点灯熬油的清点了,趁着白天,再点一遍,没问题就封上吧。”
张氏点点头,“那一会让琴姐带着宝哥来陪母亲与妹妹们。”
宝哥是张氏儿子的乳名。
孟绮看着王氏由着郭妈妈扶着去换衣服,轻轻用胳膊肘拐了拐孟绾,“行呀,你怎么驯服的这匹野马的?”
“你是怎么做到让王爷大驾光临的?”孟绾反问。
“我先问你的。”孟绮笑嘻嘻地道,“二姐姐真是好本事,我可是听说,我这位二姐夫极不满二姐姐,连内宅都不回的。成亲三天就去了花柳巷,还没一个月就花银子带着‘小梅花’观秋景,更别得今儿打狗,明儿打人,后儿又跑马的,就是不肯回家。”孟绮斜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样子。
“你知道我见过瑞王爷了?我是指私下底?”孟绮听着孟绾并没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来了这么一句,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我知道,原本那天我也想去的,但觉得时机不成熟,还是再等等吧。”
“瑞王还是需要你装出浑不吝的样子给他打掩护。”
孟绮呼地站了起来,一脸探究地看着孟绾,“你说什么?你知道了什么?”
孟绾也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内室,轻声道,“我知道林爷就是瑞王爷,知道瑞王爷没与你圆房并不是他不肯而是你不同意,知道你现在与瑞王爷是合作关系,知道你也许知道很多以前的事。”
孟绮的脸色铁青,一脸不可置信,“可我不知道二姐姐在说什么。”
说完一转身进了内室,没一会就听到孟绮与王氏的娇笑声。
孟绾叹了口气,看来,孟绮还是觉得没到时候,或是对自己没有足够的信任呀。不过,这也没什么,至少证实孟绮的确是在做她前世未完成或是完成的不正确的事,这样就很好。
进得内室,孟绾已换上正常的表情,欢快地走到王氏身边,坐在绣凳上,“母亲,刚刚人多,一直没问您,年三十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延允带来的药您吃了吗?”
孟绮正把头靠在王氏身上,脸上虽然笑着,内心却如惊涛骇浪一般。
孟绾怎么知道这么多,她为何会有那样一问,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过明显?也是,前世的自己是那样蠢笨,那样任性,那样随心所欲。别说有什么心眼了,就是心眼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别人,也太高看了自己,以为掩示的好,其实只是,孟绾都瞧出来了,其他人呢?会不会也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不行,得回去好好捋一下,好不容易才让瑞王信任自己,允许自己真正参与到他的大计中来,若是因为一些言行就露出蛛丝马迹,那么一切就前功尽弃了,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就会白费的。
脑海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听得孟绾这样一问,连忙直起身来,上下打量王氏,“娘,怎么回事?二姐姐说的是什么情况?”
王氏连忙道,“没事,没事,药吃了,不是身体的事,是心理。”
“心里?可是心又难受了?”孟绾担心地道。
“并不是,其实是三十那天白天,我接到你们舅舅的来信,说是你们外祖父染了病,一直不好,使了银子请了大夫,但那苦寒之地,哪里能请到好大夫。这次给我来信,也是费了好大功夫,就是想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王氏的眼泪流了下来,“那信是十一月份写的,到我手里这都快三个月了,也不知道你们的外祖父还在不在了。”
孟绮与孟绾对视一眼,道:“娘,您倒是早些说呀,不如让王爷想办法,着人去探探消息?”
孟绾起身坐到王氏的另一边,“先别着急,四妹妹说的对,先看看如何让人去探一探消息,许是这段时间人已经没事了呢。您也说过,外祖父的身体一直很好,他连那么远的路都走到了,定不会在马上要回来的时候出意外的。”
孟绮听孟绾这样说,抬头瞧了一眼,按下心中的猜测,点了点头,“看看能不能让三哥借着这次去四川,去瞧瞧外祖父与舅舅他们,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是我不孝,父亲与兄长走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写几封信,送些棉衣,药材和银钱的,其他的什么忙也帮不上,若是父亲就那样去了,我如何有脸,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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