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常在怎么样?”皇后刚一进门不待众人行礼便开口问道。
为富察常在医治的是章弥章太医。
章太医连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富察常在膝盖骨折,身上也有几处擦伤,需得好好休养一段时日。”
皇后去内室瞧了富察常在一眼,见她一直呼喊着疼,形容凌乱,皇后皱了一下眉头便退了出去。
皇后出来以后,便叮嘱章太医,“好好为富察常在医治,莫要叫她留下病根。”
而后皇后把服侍富察常在的宫女叫到跟前。
“你家小主好端端地怎么会骨折?”皇后问桑儿道:“你家小主是怎么受得伤,你一五一十地说与本宫。”
桑儿看了站在一旁跟个旁观者似的安陵容一眼。
“本宫叫你回话,你看什么?”皇后随她的目光看去。
便看到安陵容脸上没什么情绪地站在旁边。
皇后道:“原来俪贵人也在啊,本宫竟没注意。”
事实上她才刚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安陵容,她虽站在了个不显眼的位置,但凭着她新晋宠妃的身份,皇后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她。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安陵容立马补上还没来得及给皇后行的礼。
皇后道:“免礼吧。”
而后她又斥责桑儿,“本宫问你话你看俪贵人干什么?”
“难不成你家小主的伤还是俪贵人弄的?”
桑儿还没说什么,皇后便一盆脏水给安陵容泼去。
桑儿连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也不清楚小主是怎么伤的,当时小主正与俪贵人起争执,奴婢也没瞧清,小主不知怎地摔倒在地,之后便伤成如今这样。”
“小主说……”她又看了一眼安陵容,才道:“小主说是俪贵人踢了她一脚,将她的腿生生踢断了。”
虽然她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不妨碍她维护自家小主。
她将是富察常在先朝安陵容扑过去这一点略过,却又提了句当时她们正在起争执,语焉不详地说自己没看清,实则矛头都指向安陵容。
只是这最后富察常在指证的这一点,莫说皇后娘娘信不信,单她自己便是不信的。
俪贵人看着瘦瘦弱弱,像是风一吹就能吹走的人物,哪有那么大的劲儿。
就算她真的踢了自家小主一脚,也断然不可能把小主的膝盖踢骨折。
若小主膝盖骨折真是她踢的,只怕此时她的脚早肿了,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只是小主一定要把罪名按在俪贵人身上,桑儿也没办法,只得帮着自家小主指证。
安陵容心道:怪不得富察常在说桑儿是她宫里最伶俐的丫头。
倒是有几分伶俐。
只是难道只有她有嘴会说话,自己不会替自己辩解?
听完桑儿的话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她面上却是一派严肃,眉头微蹙,“这么说富察常在是与俪贵人起争执的时候为俪贵人所伤?”
她问安陵容道:“俪贵人你可有话要说?”
安陵容道:“请皇后娘娘明鉴。臣妾与富察常在是起了些争执,可却是富察贵人先对臣妾不敬,后又污蔑臣妾。”
“被臣妾反驳之后,她竟猛地朝臣妾扑过来,想要打臣妾。”
提起富察常在朝她扑过来想要打她,安陵容一脸后怕,“臣妾当时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她扑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突然踩滑还是怎地,突然就摔倒在地上。”说到这儿安陵容忍不住露出个庆幸的表情。
她最后道:“臣妾都吓愣在原地了,怎么可能伤她分毫。”
菊清听说自家小主险些被富察常在打了,也是一阵后怕,坚定日后说什么也要对小主寸步不离。
富察常在的呼痛声一直没停过,不过外间的声音她在里头还是听得到的。
她强忍着钻心地痛为自己诉苦道:“皇后娘娘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的腿就是俪贵人一脚踹断的。”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她声声哀切求皇后替她做主。
听到众人耳朵里都不禁有些不忍。
皇后吩咐剪秋道:“你去告诉富察常在,本宫一定会查明真相秉公处理,还她一个公道。”
剪秋应了一声便进入内殿。
皇后这才又看向安陵容,“富察常在一再指认是你伤的她,你可还有辩解?”
安陵容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已经说了富察常在的伤与臣妾无关,难道皇后娘娘仅凭富察常在一人之言便要定臣妾的罪?”
皇后问桑儿道:“当时你们有几人在场?”
桑儿道:“当时只俪贵人、我们小主与奴婢三个人在。”
“你可有瞧见——”
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打断,“真是好生热闹啊。”
来人正是华妃。
她信步走了进来,先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吉祥。”
众人给她行礼道:“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怎么来了?”皇后道。
华妃笑了笑,对皇后道:“皇上信重,命臣妾协理六宫,如今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臣妾怎么能不来瞧瞧。”
她说完,扫了一眼殿内的人,才对底下的人道:“都起来吧。”
华妃叫众人起身之后目光便落到安陵容的身上。
恨意一闪而过。
她直接开门见山道:“本宫听说俪贵人和富察常在起了争执,竟把富察常在给打伤了。”
“不知有没有这回事啊?”她一双美目直盯着安陵容,“俪贵人你说呢?”
安陵容垂眸道:“此乃以讹传讹,嫔妾并未在与富察常在争执时将她打伤,嫔妾分明未动她分毫。”
“是吗?”华妃道:“富察常在又如何说?”
桑儿立马道:“回娘娘的话,我们小主说是俪贵人将她的膝盖踢骨折的。”
华妃道:“人家苦主都指认是你了,俪常在你可还有话要说?”
华妃一来便是一副协理六宫的派头,竟然直接将皇后的话都给抢了。
安陵容道:“嫔妾没做过的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臣妾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一定能还嫔妾清白。”
华妃道:“你没做过,你的意思是富察常在诬陷你?”
安陵容道:“嫔妾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但是臣妾的确不曾对她动过手。”只是动了脚。
“至于富察常在是不是诬陷嫔妾。”安陵容看向皇后华妃,目光坦荡,“嫔妾方才已经回过皇后娘娘了,难道仅凭富察常在一人之言便要定嫔妾的罪?”
没有其他证据的确不好定安陵容的罪。
因此皇后又道:“桑儿,当时只有你们三人在,你可瞧见俪贵人对富察常在动手?”
桑儿摇摇头,“奴婢没看清。”
“不过……”她似乎想到什么,“我们小主是先呼痛才摔倒在地的,若是俪贵人不曾对小主动手,小主怎么会呼痛?”
这时章弥也道:“富察常在的膝盖的确有重物撞击过的迹象。”
这算是关键性的证据了,皇后和华妃闻言眼中都闪过一丝欣喜。
“俪贵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皇后厉声道。
华妃也道:“同为后宫妃嫔,哪怕是起了点争执,俪贵人也不该下如此重的手。”
二人似乎已经把安陵容的罪名定下了一般。
安陵容不卑不亢道:“臣妾说没有对富察常在动手,便没对她动手。”
“富察常在不是说臣妾一脚把她的腿踢断了吗?”安陵容说着看向章弥,“请问章太医,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一脚将人的骨头踢断?”
“还有将别人的骨头踢断,自己的脚会成什么样?”
章弥道:“这……微臣也不知一脚把人骨头踢断要多大的力气,不过除了习武之人,普通人一脚将别人的骨头踢断,自己的脚趾也会骨折。”
“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瞧臣妾像是习武之人吗?”安陵容望着她们问道。
华妃乃是将门出身,一瞧安陵容的身形就知道她没习过武。
华妃嘲讽道:“习武之人若是像你这般弱不禁风,还不如自己找条绳子吊死算了。”
安陵容笑道:“多谢华妃娘娘为嫔妾正名。”
她又道:“嫔妾从未习过武,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弱女子,自问并没有能一脚踢断别人骨头的本事。”
“只是既然富察常在一再指认嫔妾,嫔妾无奈只好自证清白。”
安陵容坚定道:“请皇后娘娘华妃娘娘派人来检查臣妾的脚有没有受伤,若结果证明并非是臣妾所为,也请皇后娘娘华妃娘娘还臣妾一个公道。”
皇后华妃见她这样坚定,心中已有些动摇,她实在不像能一脚把富察常在踹骨折的人。
不过还是心存侥幸,这可是个除去安陵容的好机会。
于是皇后华妃叫绘春与颂芝一起到里间检查安陵容的脚。
检查完,绘春颂芝出来。
绘春道:“回皇后娘娘,俪贵人的脚安然无恙。”
两只都检查过了,连红都没红一下,瞧着完全不像是踢过人的样子。
颂芝也对华妃摇摇头。
这时,安陵容穿好鞋子出来。
安陵容一脸淡漠,“既然检查过了,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可能还嫔妾一个公道。”
皇后道:“罢了……”
“皇上驾到——”
“莞贵人到!”“沈贵人到!”
皇后的话再一次被打断。
皇帝一进门,眉头微皱,“怎么闹哄哄地,干什么呢?”
他抬眼先寻找安陵容的身影。
当他的目光与安陵容一交汇,本来还神色如常的安陵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等到能为她做主的人。
见状,皇帝心下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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