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皇帝语气无奈,笑道:“朕怎么会受人欺负。”
虽这么说,但他的心情却好了不少,笑容也真切了许多,胸口的郁气暂时平复下去。
他牵过安陵容的手,拿起来仔细检查,见她手还是好好的,才道:“胆子可真不小,竟学会在宫里打人了。”
安陵容略微心虚道:“臣妾当时也是气急了,谁叫她敢说那样的话。”
想到费云烟说的那些话,安陵容还是很生气,她气呼呼地道:“若非臣妾力气小,定要真把她打成她来皇上跟前告状的模样。”
说到这儿她忍不住笑道:“华妃她来告状的时候,臣妾还真以为她脸上的伤是臣妾打的,当时臣妾可高兴了。”
十六七岁的少女笑容明媚娇俏,皇帝也不禁被她的笑容恍了眼。
皇帝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高兴什么?若她脸上的伤真是你打的,伤得那么重,你可免不了被重罚。”
安陵容轻哼一声,“重罚就重罚,臣妾才不怕。反正她就是该打。”
皇帝见状叮嘱道:“下次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傻乎乎地与人起争执。像今日她们人多势众,你如何抵得过,真动起手来也是你吃亏。”
看着养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瞧着没那么弱不禁风,但依旧细胳膊细腿纤细柔弱的安陵容,皇帝心中满是担忧。
心想要不然给她安排两个会武功的女护卫,不过眼下并不着急,人可以慢慢选。
皇帝道:“日后遇到这种事你不必亲自动手,只管来告诉朕。”
安陵容却垂下眼眸,小声喃喃道:“可是臣妾不想叫皇上听到这些不中听的话。”
“什么?”她声音太低皇帝没听清。
安陵容抬起头,望着皇帝满是心疼,泪水又开始盈聚在眼眶中,她忍不住瘪嘴,却强忍着不叫眼泪落下。
她道:“臣妾不想叫皇上听到这些不中听的话。”
皇帝温柔地轻抚上她的脸,轻声道:“无妨,那些话中伤不了朕分毫。”
那些话虽会叫他震怒,但却动摇不了他。
安陵容道:“可皇上听到那些话会生气会难过也会失望,皇上才是这大清天下的主人,其他人不过都是皇上的奴才。”
她咬牙切齿道:“没有皇上何来他们的今天,他们怎么敢说那样的话的?!”
说完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忧,“比起这些,臣妾更担心的是皇上在朝堂上……奴大欺主的事臣妾也是见过的。”
她故意道:“费氏一族不过只是依附年家,就敢在宫中说这样的话,可见年家……”
话说一半她却停下,勉强挤出个笑容,“想来年大将军对皇上依旧是忠心耿耿,只是底下的人不安分罢了。”
皇帝嗤笑,“对朕忠心耿耿?”
年羹尧居功自傲,他可瞧不出他有几分忠心。
安陵容道:“如今华妃娘娘在宫中圣宠优渥,年大将军总是要顾及自家妹妹的。”
皇帝语气淡淡道:“年羹尧对华妃的确疼惜。”
不过日后若是涉及权位之争,年羹尧未必会顾念自己这个妹妹。
年羹尧居功自傲他还勉强能够容忍,可是如今年羹尧却与老十走得越发近了……
安陵容笑道:“既然年大将军疼爱妹妹,皇上便多宠爱华妃娘娘一些,年大将军自然会对皇上更加忠心。”
安陵容心下不禁嘲讽道:堂堂皇帝竟要靠“卖身”来维系朝堂稳固,真是可笑。
不过,若换作是她也会如此。
毕竟还不到要动年羹尧的那一步,自然需要稳住他,这个代价相对而言是最小的。
皇帝听安陵容这么说,心头一阵怒起。
这股怒气自然是对年羹尧的。
如今他的确需要通过华妃来稳住年羹尧,可是叫安陵容这么一说,只叫他觉得心头气闷地慌。
虽然许多事都是他自己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可是作为皇帝不能随心所欲,还得受制于人,便足够令他不快。
再加上如今年羹尧越来越跋扈,隐有不臣之心,皇帝自然更加恼怒。
连带着对华妃也不由迁怒几分。
皇帝寒着脸,冷斥道:“后宫与前朝之事怎么能相提并论。年羹尧既作为臣子,忠心便是他的本分。”
不论他宠爱华妃与否,年羹尧都该对他忠心,这是他为人臣子的本分。
可是很显然年羹尧如今并未尽到他的本分。
安陵容勉强笑了笑,“既然皇上心中自有决断,臣妾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皇帝脸上的寒意褪去,温声道:“方才朕不是在对你发火。”
安陵容微微点头,“臣妾明白。”
她安慰皇帝道:“臣妾知道皇上也有皇上的无奈,许多时候为了大局不得不忍耐。但臣妾相信皇上不会忍耐太久的。”
皇帝听罢,心口的闷气不知不觉消散了些,终究还是有人懂他的不易。
平复好心情,他才对安陵容道:“朕瞧着你如今倒是能看透许多……真是越发长进了。”
朝中之事终究不能和安陵容提太多,因此皇帝刻意转化话题。
安陵容自然随他,闻言轻笑,“多亏了皇上的教导,不然臣妾如今连最简单的诗篇都不通呢。”
皇帝感慨,“朕才只教导你一个月不到,你就进益这么多,也是你自己天赋过人。若是三阿哥像你这样一点就通,那倒不必朕费心了。”
提到三阿哥,皇帝又是觉得头疼。
虽然初登大宝,但他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可却没有一个像样的继承人,着实叫他烦恼。
也是三阿哥实在难堪大用。
安陵容笑着柔声道:“皇上对三阿哥寄予厚望,自然多费心些。”
想到三阿哥的不中用,皇帝眉头紧皱,不悦道:“朕对他多费心,他却不明白朕的用意,只埋怨朕过于约束他苛责他。”
安陵容劝慰道:“如今三阿哥还小,再长大些肯定能明白皇上的苦心,到时候他自会勤勉。”
“哼。”皇帝冷哼一声,“都十九了还小,朕瞧着他是难成大器了。”
啊?三阿哥都十九了?
安陵容虽在光幕中看到过三阿哥,可是他不是在被皇帝训斥,就是在被齐妃拉着手说长高了,亦或是皇后各种管束……
她本以为三阿哥年岁应当不大,左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不然心智怎么会那么不成熟。
可是既然三阿哥都十九了,为什么还未娶妻呢,安陵容记得三阿哥娶福晋是在好几年后。
安陵容把自己这个疑惑问出口。
皇帝道:“他如今便这般懈怠,娶了福晋怕是更没有精力好好读书了。且皇后也请人帮他算过,弘时不宜过早成婚。”
安陵容想到皇后那个名叫“青樱”的侄女,如今怕是十岁不到,还不能参加选秀,更做不得皇子福晋,皇后莫不是要等她侄女长大……
可是只因一句顶撞,皇后也没再让她侄女嫁给三阿哥啊。
真是奇怪。
安陵容想想对皇帝道:“臣妾位卑倒是不好多置喙什么,只是如今三阿哥年纪也不小了,皇上若是能为他选位端庄贤淑的福晋在他身边时常督促,或许三阿哥能有所进益。”
皇帝也忍不住思考安陵容的话,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弘时若是能有个厉害点的福晋,时常督促他上进,说不定会好些。
皇帝对安陵容温和道:“你也是他的庶母,自然有资格关心他的事。”
“至于为他选福晋一事,朕再好好斟酌斟酌。”
弘时作为如今的长子,又被他寄予厚望,福晋的人选自然不能马虎,人品样貌学识家世样样都需要仔细考虑。
但若弘时实在不争气,他的福晋的家世也不能太高,不然日后党争……
皇帝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还是因为弘时太不争气,难堪大任,不然本该是可以入朝听政的年纪,他却只叫他继续用功读书。
太过蠢笨过早沾染权势对他也不好。
罢了,为弘时选福晋的事,以后再说。
皇帝望着安陵容,面露期待,“朕只盼着日后咱们的孩子是个聪慧的。”
虽说皇帝对于他与陵容日后的孩子,他并不像对长子和嫡子那么寄予厚望,可也盼着孩子能聪慧些,日后做个辅佐皇兄的贤王。
正如老十三于他。
皇帝想陵容聪慧,他们以后的孩子定然像她,性子如陵容一样温和也好,再由他亲自教导,将来肯定能如他十三叔一样。
安陵容红着脸羞涩道:“皇上说这些还早呢……”
心中却不禁想起上辈子那个孩子,心口隐隐作痛。
皇帝还在滔滔不绝地畅想他们未来的孩子如何如何。
安陵容却完全听不进去。
恍然间皇帝的脸与玄凌重合。
失去孩子那日的疼痛仿佛又一下子席卷她的全身,周身血好似一下凝固,她不由颤了颤。
“怎么了?”皇帝连忙扶住她。
她强撑着,红着脸,一副羞涩不想见人的样子,微微垂首,对皇上道:“好了,臣妾也该回去了。”
她不想再应付皇帝了。
她道:“臣妾可是被皇上罚了禁足的,一直待在皇上这儿,只怕外头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
皇帝见状只以为她害羞,笑道:“你说的是,是该回去了。”
安陵容道:“那臣妾告退。”
皇帝道:“朕送你回去。”
皇帝是想叫众人知道,安陵容虽受责罚,但宠爱依旧不减,免得她因为禁足被人轻视。
虽然明显是多虑了,但他确实忍不住想待她好些,再好些。
安陵容却摇摇头道:“皇上政务繁忙,岂能因为臣妾耽搁,臣妾还是自己回去吧。”
皇帝道:“真不需要朕送你?”
他想依着陵容对他的心意怎么舍得拒绝他送她回去。
果然安陵容道:“若是皇上送臣妾回去,臣妾只怕又要舍不得让皇上走了,臣妾还是自己回去的好。”
皇帝只好道:“那好吧。”
安陵容面露不舍道:“臣妾回去了。”
毕竟要半个月不能见面,自然舍不得。
皇帝也忍不住再叮嘱道:“这些日子照顾好你自己,若是有什么不顺意的交给底下的人来处置就行,别在自己动手了,仔细手疼。”
安陵容应道:“臣妾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安陵容觉得有时候自己动手,要解气地多,而且她动手可没觉得手疼。
皇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才道:“回去吧,朕让苏培盛为你传步辇。”
“多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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