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嫔娘娘有所不知。”果郡王笑道:“这惊鸿舞本起自玄宗梅妃,乃是梅妃所创,被玄宗称为‘梅惊’,莞贵人今日所作的分别是梅妃的惊鸿舞。”
“小王也是有幸,能得见此舞,算是得观古意了。”
年嫔嗤笑一声,“果郡王这话说得仿佛亲眼见过梅妃跳惊鸿舞似的。”
果郡王笑道:“小王不才乃是一闲人,因此也能得空多翻几卷史书罢了。”
年嫔望着眼前这个多事的果郡王,心中只觉得无比厌烦。
果郡王又对甄嬛道:“贵人方才惊鸿一舞,让小王得见梅妃惊鸿舞真传,真可谓此生之幸,小王在此多谢贵人复原此舞妾。”
甄嬛垂眸道:“王爷言重了,妾身愧不敢当,此舞也并非妾身复原的,妾身不敢居功。”
甄嬛生性高傲自然做不出抢他人功劳的事,何况这个人还是陵容。
因此她又看向皇帝道:“皇上,今日此舞乃是俪嫔查询了诸多典籍才复原的,臣妾也是有幸得她传授。”
果郡王看向安陵容,这位安小主他也有些印象,近来很得皇兄宠爱,但似乎样样都不算最出挑。
今日听她吹奏玉笛倒也着实惊艳,没想到这梅妃的惊鸿舞竟是她复原的,着实令人意外。
不过在宫中能得宠的,自然绝非泛泛之辈……
没人注意到此时本来目光只放在甄嬛身上的端妃,将目光分了几分在安陵容身上。
面上依旧病弱,可眼底却忽地闪过些别样的情绪。
安陵容柔顺道:“复原说不上,不过是仿照前人罢了。而且这也并非臣妾一人之功,若非有甄姐姐相助,只臣妾一人也完成不了此舞。”
今日甄嬛跳的惊鸿舞的确不是她复原的,而是前世她与甄嬛都跳过的惊鸿舞结合她在光幕中所见而改编的。
她知道以皇帝对纯元皇后的怀念之情,只要今日有人提到让甄嬛作惊鸿舞,甄嬛都是推脱不掉的。
就算甄嬛想要推脱,她也不会让她推脱掉。
不知何时起,皇上待她已经胜过甄嬛,但如今还不到她可以一枝独秀的时候,年嫔还在皇后还在,她还需要甄嬛与她平分春色,替她分去一半注意和针对。
而甄嬛又素有急智,若是真让她上场跳惊鸿舞,哪怕没有她帮忙甄嬛也能推陈出新,跳出令皇帝惊艳的惊鸿舞。
所以与其让甄嬛独出风头,倒不如她来横插一脚,无论皇帝如何惊艳这其中都有她的功劳。
而且她曾先在皇帝面前跳过惊鸿舞,她自认跳得不比甄嬛差,皇帝见了甄嬛所跳的惊鸿舞,势必会想起当初在御花园初见她的场景,还有今日她在旁吹奏玉笛……
她要在皇上与甄嬛的美好中处处留下她的影子。
当初在御花园初遇甄嬛如此,如今甄嬛作惊鸿舞亦是如此。
安陵容想自己真不愧是话本子里的反派,膈应人的丑角,一次次抢夺女主的机遇。
可这又怎么样?她是不会改的,下一次她还会这样。
她只要自己快活就好,可顾不上别人。
皇帝听完甄嬛和安陵容的话,龙颜大悦夸赞说能复原古时的名舞乃是大功一件,又下令赏赐她二人。
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以及各种珍宝都算不得什么,皇帝还以教女有方分别封了安陵容与甄嬛的母亲四品恭人和三品淑人的诰命。
对于这个赏赐安陵容与甄嬛都很欢喜,她们一同谢恩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安陵容父亲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县丞,因此她母亲是没有诰命的,皇帝一下就封她母亲为四品恭人,着实是厚赏了。
而甄嬛父亲甄远道是大理寺少卿,乃是正四品的官职,因此她母亲也得了四品恭人的诰命,如今因甄嬛,她母亲被晋为三品淑人,也算得上是受她荫封。
能够惠及亲人,对于甄嬛和安陵容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尤其安陵容并不指望她爹能有什么作为,将来荫妻封子。她母亲能沾着她的光得封诰命,在家里也能过得好些,至少没人能欺负得了她了。
若是以往皇帝当然不会这么厚赏,虽然的确令他惊艳,可说到底不过是一支舞罢了,还没到能封赏诰命的地步。
可是今日他见着一个个当着他的面为难他的容儿,甚至还设局陷害她,皇帝深刻地感受到安陵容只有他了。
安陵容只有他这么一个依靠,他再不多护着些,只怕她要被这些人给欺负死。
至于甄嬛,既有她今日的表现让他惊喜,又算是沾了安陵容的光,因此也晋了一下她母亲的诰命。
谢过恩之后,安陵容又坐回皇帝的身边。
她瞧见下首的甄嬛还冲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她心中越发满意。
她可是一个好人呐,做了这么多好事,也得叫人记住她的好。
她刚入座,皇帝便凑近她,轻声道:“这么高兴?”
安陵容笑着压低声音道:“她们没能为难到甄姐姐,真好。”
“你心里只有你甄姐姐?”听安陵容总是张口闭口“甄姐姐”,皇帝从前总听他这么叫还不觉得如何,如今却有些吃味。
小丫头明明之前还在为了被人陷害忐忑不安,为了帮她甄姐姐下场表演不说,两人一对视就冲着她甄姐姐笑。
今日她玉笛吹得这么好,却从来没在他面前吹奏过,还有惊鸿舞,除了御花园那两次,她也再没在他面前跳过!
可从今日她与甄嬛的默契来看,她分明早就在甄嬛面前吹过玉笛,跳过惊鸿舞了。
这小没良心的心里只有她甄姐姐!
安陵容反驳,“才不是,还有眉姐姐呢。”
“呵。”皇帝被她气笑。
“当然,臣妾心中还有皇上,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她说着在桌下握住皇帝的手。
“皇上谢谢你。”她轻声感谢道。
皇帝回握她的手,“都是朕该做的。”
感受着手心里的柔软,皇帝心中也不禁软了几分,他想日后无论如何他总能护她安虞。
“咳咳咳……”忽地几声咳嗽声响起。
这咳嗽声不似端妃那般有气无力,而像是含了几分哀怨一般,叫人听了心头一颤。
众人被这声音惊着,寻声望去,便见咳嗽的人原来是年嫔。
只见她一脸悲切,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皇后微皱起眉头望向她,“怎么了,今日大好的日子,年嫔你做什么要扫大家的兴?”
这么一副怨妇的模样做给谁看,哼。
年嫔站起身一脸的愁怨,难得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瞧着她似乎身形都单薄了几分。
从未见过她如此神态,不过她的样子无疑还是美的,眼眶微红,眼泪一副要落不落的样子,如斯美人倒真惹人怜爱。
若非她是年世兰,那个从前盛气凌人的华妃娘娘,安陵容都要忍不住怜惜她了。
“臣妾并无什么委屈……”她低垂着眉眼,说着没有委屈却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只是臣妾听果郡王方才提起梅妃,一时触动情肠,忽感失意,才有此失态之举,请皇上皇后娘娘见谅。”
她难得说话这么温言细语,皇后听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皇后道:“好端端地你又怎么会感到失意,难不成这宫里还有人薄待你不成?”
犯了大错以为只推个奴才出来顶罪就无事了吗?
谁让你动了皇上如今心尖尖上的人。
皇后看了一眼坐在皇帝另一边的安陵容,心中百感交集,有怨有怒,还有说不出的庆幸。
幸好那日也牵连到了她,若只是沈氏一人被推落水,只怕皇上未必会给年世兰这么重的处罚。
降位、褫夺封号,又冷待她这么久。
想到安陵容能叫年世兰吃这么大的亏,皇后看向她的表情都和善了不少。
不过也不能叫她继续得意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不能留。
安陵容背后一凉,抬头寻着视线正好对上皇后的目光,心头猛地跳了两下,总觉得皇后对她有什么阴谋。
华妃哀切道:“并无人薄待臣妾,只是方才听果郡王自称乃是闲人,又说得空翻阅史书,臣妾想到自己,臣妾几个月来何尝不是一闲人……”
目光望着皇帝,似乎只盼着他能垂怜。
齐妃嘲讽道:“人家果郡王闲着能翻看史书,不知年嫔你闲着又干了些什么?”
皇后扫了一眼齐妃:谁叫你多嘴!
注意到皇后的目光齐妃立马把嘴闭上。
年嫔却不在意齐妃的嘲讽,她道:“臣妾闲着也读了些诗书,如今恰好正读到梅妃的《楼东赋》。”
“惊鸿舞乃是梅妃得宠时所作,而《楼东赋》却是梅妃幽闭上阳宫时所写。想到果郡王说莞贵人她们今日所作的惊鸿舞乃是复原梅妃,臣妾不禁想到了《楼东赋》。”
皇帝道:“从前不曾见你在诗书上用心,如今怎地有如此兴致?”
华妃忙道:“臣妾听闻诗书可以修心养性,从前臣妾就是太过浮躁才会惹皇上不悦,如今想着多读些诗书,就算讨不了皇上欢心,陶冶一下性情也好……”
皇帝道:“看来倒是反省了不少。”
“你既正读到《楼东赋》,又有感而发,那便说来听听。”
年嫔立马背道:“玉鉴尘生,凤奁香殄……君情缱绻,深叙绸缪。誓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无休。奈何嫉色庸庸,妒气冲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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