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日陪着跪经,一个时辰下来,哪怕习了武,安陵容也感觉周身的不舒服。
看来得赶紧将时疫方子的研制提上日程了。
于是在第四日,安陵容拿出了初版药方,这是江诚江慎偷温实初的那版药方。
治疗时疫的效果是有的,只是用药过于凶猛,不似后面温实初自个儿改良的方子是温补性的。
据她所知温实初在太医院医术出众,但因太过年轻,也很受排挤,为了不叫他立下研制出时疫方子的功劳,他被有意无意地指到外去外头医治病人。
还是负责照料沈眉庄这胎的章弥被革职之后,沈眉庄特地求皇帝让温实初照顾她这一胎,他才无须成日里往外跑。
而这一世没有甄嬛托他研制时疫药方,他自己也被排挤出去一段时间,因此也还没正式开始研制药方。
至于他的徒弟卫临,因着资历更浅,更是没有资格参与太医们的商议,也属于有心无力。
这次安陵容也不打算自个儿独占功劳,毕竟就算是翻了几本医书,在医药方面她依旧是个外行,哪能一个人制出十全十美的时疫药方,需得有人辅助才行。
温实初和卫临便是她选中的辅助。
这二人都算得上是自己人,既然太医院院判还没有选出人来,她便推一个自己的人上去。
虽然比起温实初,卫临的秉性和行事作风更适合当这个院判,但谁让他太年轻资历实在太浅呢,这次让他跟着蹭个功劳便罢。
让他知道只要跟对主子,好处多的是,也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效忠自己。
安陵容可记得卫临可是个胆子大的狠角色,连诛九族的事都敢做,这样的人得牢牢抓在她自己的手里。
至于温实初,这次用的本就是属于她的方子。
虽然用了他的方子便用了他的方子,她心中并无半分愧疚之意,但将功劳分些许给温实初,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亏损。
而且真正治病救人的事还得他们这些太医来。
她辛苦“研制”药方早就精疲力尽,是强弩之末,可撑不了多久了。
太医院中
温实初紧紧抓着一张纸,瞪大眼睛,一脸激动地望着安陵容,“小主这个药方、这药方……”
安陵容试探性地问道:“大人觉得这药方如何?”
瞧温实初这激动的样子,总不能他已经开始研制时疫药方,自己的这个方子是他已经研制出来的?
她之前可调查过温实初并没有开始研制药方呢,总不能几日的时间他就研制出来了?
自己的运气怎会如此差?
温实初难掩激动地道:“小主这药方的确能够有效地治疗时疫,微臣没想到小主手中竟然有这样的药方。”
“虽然其中还有些问题,需得好好完善一番,但的确是治疗时疫的好方子。”
温实初语气满是激动和喜悦。
他这几日才开始研究治疗时疫的药方,虽然已经有些头绪了,但距离研制出一副完整的药方还早着呢。
并且他总觉得思绪很是混乱,眼前如一片薄雾笼罩着。
如今见了俪嫔这药方,他豁然开朗,理不清的头绪一下子也清晰了不少。
“是吗?”安陵容虚弱地笑了笑,“这方子还是本宫这些日子查阅医书典籍,自个儿整理出来的,本以为应该没什么作用,没想到竟真对治疗时疫有所帮助……”
她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忽,透露出深深的疲倦。
卫临有些担忧道:“微臣见娘娘满脸倦意,想来有些时日未曾好好休息了,娘娘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再来与我等研究这时疫方子。”
知道这方子对治疗时疫有效,卫临也是高兴的,可是眼下他更担心安陵容。
毕竟安陵容瞧着一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样子。
温实初道:“卫临说的是,俪嫔娘娘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娘娘千金之躯,才是最重要的。”
安陵容毕竟是甄嬛视若亲姐妹的人,温实初待她也爱屋及乌地关心几分。
而且安陵容瞧着样子可不止是疲倦可以形容的。
像是靠一口气托着,下一秒气散了就会直接昏倒。
他又道:“至于这方子暂且放在微臣这儿,娘娘只管放心,等微臣和卫临研究完善这方子,再回禀娘娘。”
“不必了。”安陵容摇摇头,“本宫想与你们一起完善这药方,毕竟这也是本宫的一番心血,本宫想亲眼看着它一点点被完善。”
好几日没休息好了,安陵容只觉得自己说话都扯得心口疼,闷闷得十分难受。
坚持过这一日,这几日来没睡好的觉,她一定得好好补回来。
“小主真要坚持吗?”温实初颇为担忧地望着安陵容。
从医这么多年,他可是曾经见过有人因长时间没睡好觉,一下子猝死的。
俪嫔娘娘现在这样子情况不比当初猝死的那日要好多少。
温实初实在担心,若是俪嫔有什么万一,先不提皇上会如何震怒惩处太医院,单是莞贵人和惠贵人也会伤心欲绝。
因此无论于公于私,温实初都希望安陵容能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安陵容摇摇头,“温大人不必在意本宫如何,若不能见着这药方被完善好,本宫实在无法安心回去休息。”
“本宫为了这方子不过几日没休息好,可皇上为了时疫之事,已经快一个月未曾休息好了,本宫见了心急如焚,若不能帮皇上分忧,本宫实在难安。”
“而且本宫还听闻京中已是时疫肆虐,每日都有人因时疫死去,若不早些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安陵容说到儿竟情不自禁地流下两行热泪。
明明她说这些是为了应付温实初和卫临,让他们以为自己有颗为家国大义的心,不过是为了扯大旗来抬高自己。
可说着说着她眼前却仿佛浮现那些可怜的百姓不幸染病,无药可医最后无助死去的模样……
让她的心神不由一颤。
她竟有些后悔,明明手中有药方,却不早些拿出来。
若是她早些拿出来,是不是就会少些因染时疫而死去的人……
不对,那些因时疫死去的人与她何干,又不是她让他们染上时疫的,她何须自责?
连当初亲手害那么多人她都不曾自责过,如今倒为了不是自己做的事悔恨起来了,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她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什么时候竟长出“良心”来了,当真可笑。
将不该产生的情感从心头剔除出去,安陵容又恢复她该有的样子。
温实初和卫临望着安陵容说到百姓忽然落泪的样子,也是心头一震,而后都不禁有些羞愧。
身为以治病救人、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医者,他们对百姓们的怜悯之情竟都不及俪嫔娘娘,实在羞愧。
温实初道:“既然娘娘坚持,那微臣便不勉强娘娘回去休息。”
“我等定会尽力完善好这药方,不叫娘娘等太久。”
安陵容轻轻笑了笑,“是咱们一起完善这药方。”
“是。”温实初连忙应道:“咱们一起完善这药方。”
他说完从自己的药箱中翻找了一会儿,找出来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三颗小小的药丸,对安陵容道:“娘娘既要与臣等一起完善这时疫药方,定然需要再耗费不少精力,这几颗药丸可减轻娘娘的疲倦,让娘娘维持精力。”
其实他拿出来的这几颗药丸不只是为了给安陵容提神,更是为她吊命的。
这药本就是在关键时刻用来吊命的,极为难得,他暂时都还配制不出来。
是他父亲偶然得到后又传给他的,只这么一瓶,父亲用了一半,如今只剩半瓶,每次三颗用不了几次了。
安陵容接过温实初手中的药,轻轻闻了闻这药的气味,然后道:“这药里头有牛黄、朱砂、郁金、雄黄、栀子、黄芩……倒的确都是清心安神明目的好药。”
温实初震惊道:“没想到娘娘只一闻便能闻出这药是用了些什么药材配制的,真叫微臣拜服。”
他和他父亲也是花了好些时间才查出配制这药所用到的大半药材,俪嫔竟只一闻便能清晰地说出和费心研究相差无几的药材。
所以这时疫方子果然是俪嫔娘娘自个儿研究出来的。
虽然温实初之前也没怀疑过不是安陵容自个儿研究的药方,但此刻他却是完全相信了。
连卫临听到自家师父这么说,也在心中打消了对安陵容的犹疑。
安陵容笑笑,“我不过是嗅觉较旁人更灵敏些,取巧罢了,担不起大人如此称赞,大人这药这药中还有几味药材本宫就没有闻出来。”
“好了,咱们还是赶紧讨论该如何完善这药方吧,本宫隐隐觉得其中有几味药,药效过于凶猛……”
听安陵容这么一说温实初他们的注意力也回到了时疫药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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