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不禁失笑:“我怎么会给卿卿下毒,这是大夫开的药方,卿卿不是病着?”

    锦宁又哪里愿意喝,她觉得他是故意将这药熬得这么苦来折磨她的,分明知道她喝不了这东西。

    “喝罢。”谢韫瞧她暗暗磨牙忿忿作气的小模样,颇为语重心长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听话喝了它便不会难受了。”

    “好、好。”锦宁猛地深吸一口气,作出视死如归的模样。

    她挥开他用汤匙喂来的药,一把夺过药碗,在谢韫略惊讶、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仰头一碗闷了。

    然而——

    “噗——”

    许这药太苦,苦的锦宁实在忍不住,刚喝进去的药汁就被她一口全喷了出来。

    与她面对面的谢韫,被精准喷了个正着。

    青年本能闭了眼,动也不动,僵着清隽如画的脸,褐色药汁沿着低直的睫毛、鼻尖,往下还直滴着。

    这一幕颇为好笑狼狈。

    锦宁似乎为自己的失错而慌张不已。

    她连忙四处找东西给他擦脸,可一时找不到什么趁手的东西,只能干干看着。

    她十分懊悔。

    “抱歉,这药太苦了,我我没有控制住……”

    谢韫缓缓睁开被药汁濡湿的睫,被喷了一脸药汁表情倒也没什么波澜,平平淡淡的。

    两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锦宁看他一脸药汁,立时有些绷不住脸,差些狂笑出声来,只好死死咬住唇肉,垂下了头。

    谢韫低眼看她即便低头都藏不住的笑脸,顿了一顿,拿出条帕子慢条斯理地擦脸:“我好心喂药,卿卿却喷了我一脸,好坏。”

    “你才坏呢。”

    锦宁也不再装无辜,冷哼道:“这药难喝的要死,也不加点蜜饯蜂蜜,你分明是虚情假意作弄我。”

    她现在嘴里还都是药材的怪味,恶心死了。

    谢韫不置可否,将帕子塞到她手里,淡道:“为我擦脸。”

    锦宁才不情愿,‘嘁’了声把帕子甩手丢到地上。

    谢韫也不恼,从袖中摸出个小木盒,打开,从里拿出颗金桔蜜饯。他掀眼,锦宁立即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谢韫不由抿唇笑了笑,将色泽晶莹的蜜饯递到她唇边:“张嘴。”

    锦宁瞥了他一眼,终究抵不住口中苦涩作呕的药味,抬手去接。

    谢韫却避开她的手,显然是要亲自喂到她嘴里才罢。

    锦宁稍愣后,很有骨气地一昂下巴:“拿走,我不吃了。”

    “好罢,你自己拿着吃还不行?”他服了软一样。

    她挑了挑眉,指着谢韫手里的蜜饯:“我要把它放在盒子里吃。”

    他顿了顿略有不解,但还是全然依她,将金桔放回了装着各色梅子蜜饯的木盒里。

    而后,锦宁一伸手自然而然把他手里木盒一并拿了去。

    “……”

    谢韫看着空荡荡的掌心,哑然失笑。

    他抬眼看过去,锦宁捧着木盒一颗颗吃得正欢,对上他的眼用手将蜜饯护住,皱眉:“不带要回去的。”

    他不言不语,面上含笑静静看她,眸中柔软无限,周围气氛也好像染起了几分脉脉温情。

    锦宁突然就有些别扭,她不喜欢他用这种宠溺含情的眼看着她,就好像她是在和他打情骂俏一样,顿时没了胃口。

    也不知是装病有了效用还是其它,谢韫未再命人启程,暂时安顿在鞍州,不过白日很多时间他也不在他们暂住的官邸,所以锦宁想他定是因其它的事才停留。

    谢韫不在时,锦宁连屋子门都出不去,还没到京城就开始美美享受起了牢狱风生活,吃喝拉撒睡都有侍女监守着。最过分的是她无聊地与她们搭话竟还不理人,不出声音,无论她怎么气急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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