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就在不远的地方,她不能说自己在茶室,也不能让人看出异常再起疑。

    绿枝年岁和湘玉一般小,才刚算十五岁,很好糊弄:“哦,怪不得你脸色不好看。”

    湘玉是知道锦宁今天要去逛新开的首饰庄。

    她想了想,终究是年龄小不经事,太过惊惧仓皇、按捺不下。

    她要现在、立刻就去告诉小姐,郎君的可怕真面目。

    ……

    远远看着湘玉极力稳住、却依然掩饰不住慌张脚步匆匆出去的身影。

    谢韫眉心一松。

    还好,不是锦宁。

    否则,事情要变得棘手、复杂许多。毕竟,他是废了不少心机才到如今这样和锦宁平凡夫妻一样的相处状态。

    其实想也不可能是锦宁,只不过他竟也有脱离理智感到害怕的时候,必要亲眼确定才算安心。

    谢韫朝一旁的左安淡声说:“跟过去。”

    左安有几分迟疑不定:“属下愚钝,不知该如何处理?”

    连他都知道,这小姑娘是少夫人最亲的人,俩人比亲姐妹还要好。

    若是小姑娘出了事,少夫人得多伤心?

    谢韫听此蹙眉。

    他侧眸睨了左安一眼,有些冷淡不悦:“还能如何,做干净才能不留后患,这个道理还用我重复么?”

    “……”左安重一点头,“是,属下明白。”

    他只是以为,以为在少夫人面前温柔深情的郎君,会顾着少夫人的心情,起码……留她条性命。

    原是他多想了。

    左安受命,转身。

    却又突然被青年叫住。

    “慢着。”

    左安一顿,眼睛微亮。

    其实他和湘玉没多少接触,他表面是谢韫身边的普通护卫,暗中是一个死士,此生就是为主子所用、卖命、杀人而活。

    他偶尔贴身跟着保护郎君,郎君又爱跟着少夫人,他不可避免和湘玉有交集。

    小姑娘很爱笑,整天没什么愁心思,就想着吃吃喝喝玩玩,和少夫人一样,还有小碎嘴叭叭起来就没完。

    他不爱说话,可能是手上沾了太多人命,身上带煞气,谢府里也很少有人敢主动找他。除了湘玉,她竟敢扒着他问东问西。

    小姑娘那双单纯笑眼,极有感染力,他不知不觉就回答了她一个个稀奇古怪又有点弱智的问题。

    “她是锦宁心里最重要的人——”

    左安是个杀人冷兵器,此刻,听着谢韫的话,仿佛冰消瓦解,心里竟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希冀。

    或许,郎君念起了少夫人,不想她伤心难过……

    谢韫轻出了一口气,似叹息,似宽和仁慈的神。

    “尽量让她死得痛快些,也能少受些皮肉苦。”

    “……”

    左安心如冰棱,突然冒出一个在此刻很幼稚的念头。

    郎君在嫉妒。

    嫉妒湘玉是少夫人最重要的人,所以,借着这次机会,除去她,少夫人身边再无亲人,那个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位置,成了他。

    若真如此,被郎君看上的女子,大抵是这世间里最不幸的。

    少夫人最好一辈子深陷在主子编织的温柔、深情牢笼中,窥不得内里的阴翳残忍。

    否则,她会痛不欲生。

    锦宁在首饰庄逛了大半上午,收获了不少。

    除了给自己买的,还给湘玉大价钱定做了一套头面,昂贵价格可以在长安三环内买套小房子了。

    想起做这头面的起因是,她就像个养闺女的老妈子,敏感的发现小姑娘最近有点思春。

    思春对象似乎是那病弱夫君身边的大黑熊护卫……

    叫左右还是左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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