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锦宁的思绪正处在很尴尬的境地中。

    她是听明白了、也想得通的。

    谢容失忆是真,不过归家的这段时间里,他应当从某些人口中已经知道了他们以前的关系。

    所以就有了刚才的对话。

    没有她想象中担心的那些可怕黑化发疯的剧情。

    甚至说、完全是她本人自恋多想了!!

    谢容对她‘背叛,不忠,嫁给谢韫’的行为,非常之鄙夷不屑,甚至猜到她在躲着他,照他冷酷的性子该是漠然置之的,但可能今晚她对他表现出来的惧怕太明显了,他无语、他厌恶,甚至说出‘嫌她脏’来证明自己对她这个‘嫂嫂’没一点兴趣。

    天呐。

    锦宁在极短的时间里飞快捋清楚了这件事情。

    然后她——太高兴了!!身心一下子超级轻松了!!!

    高兴不过三秒。

    刚离开半步的谢容,回过身,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腰,几乎是将人就这么抱起来极快地退到墙角。

    那瞬间锦宁是懵的。

    毕竟她唯一接触过的武功是广场上大爷大妈的太极拳,丝毫察觉不到隐藏的危险,只感觉一片天旋地转,细弱的小腰快被那结实的手臂给勒断了。

    再抬头,刚才所站的地面已然插满了一地箭矢。

    她心惊,来不及反应,几个持刀的蒙面黑衣人从墙头跃身而下。

    锦宁见这情景自是慌乱无措,唯一能做的就是扯嗓子喊救命。谢容皱眉,低低冷呵一句‘闭嘴’,抓着她手臂往门外去。

    可门外竟也现出四个黑衣人拦住去路。

    俩人被黑衣人前后夹击。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出场连个废话都没有,直举刀朝谢容攻来。

    谢容眸色一暗,立即觉察到黑衣人是为他而来,将锦宁推到墙角,长身挡在她身前。

    没了累赘,他略一偏身避开袭来的杀招,漆黑的瞳没有半分温度,一个反手就夺过黑衣人的剑,长腿利落一踹,同时手中长剑划开了另个黑衣人的喉咙。

    没多会。

    十多个黑衣人杀手,活着的竟只剩了三个。

    锦宁摊坐在墙角,因着谢容始终挡在她身前不远,她无比清晰地看到这场血腥厮杀,心惊的同时,切实感受到这‘少年名将’战力值的强悍可怕。

    剩下的黑衣人显然有了惧怕退缩的样子。

    这时,一队身着盔甲的军队终于赶来:“捉刺客!保护将军!”

    黑衣人顿时大慌,其中一人直接抓过同伴的身体挡住谢容刺来的一剑,趁着极短的空隙机会,来到锦宁身边,将剑横上了她的脖子。

    “都别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锦宁:“……”

    作孽。

    那什么垃圾军队你们还不如不来!!

    谢容面无表情,手握剑柄,缓缓将剑从黑衣人胸口抽出,捅穿的肉窟窿血水汩汩,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周身的戾气却森寒可怕。

    挟持锦宁的黑衣人看着他说:“把剑扔了!”

    谢容目光落在锦宁身上,漆黑的瞳像也染了血腥,他抬起握着剑柄的手,一松。

    啪嗒。

    长剑摔地。

    锦宁有些意外,依他不久前对她的态度,她还以为他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黑衣人顿时一喜。

    他知道自己这是挟持对了筹码!

    黑衣人大声喝道:“让人退下,放我走!否则,就是死,老子也让这娇娇夫人同我陪葬!

    谢容沉眉,动了动唇,刚要发声。

    另一道压抑着怒火的温冷声音先响起:“放他走!”

    锦宁眼睫一颤。

    谢韫疾步赶来,看见黑衣人手中的刀,那锋利的刃就横在锦宁脆弱的脖颈,他温和的眉眼此时冷怒一片,脸色铁青,咬牙狠绝道:“我放你一条生路,可你若敢伤了我妻一分一毫,不管逃去哪、我都必会找到将你碎尸万段!”

    黑衣人见此,万般忌惮。

    锦宁鼻尖酸胀的厉害。

    她从没见过谢韫这般发怒的模样,唯此一次,还是为了救她。

    “退下,”谢容也下令,“放他走。”

    “只要你们别耍花样,我自然不会伤到她!”

    黑衣人步步小心谨慎,走到空地,脚下一跃,用轻功挟持着锦宁飞上了房檐。

    待确定好了后路,他将锦宁往侧边方向推了下去,随即转身跃下,消失在夜色里。

    锦宁被那一推直直从屋檐摔下去。

    那黑衣人故意将她往侧边方向推,有一些引人出其不备的效用,好来给自己争取逃走的些许时间。

    谢韫接她已然来不及,何况他身子骨文弱,又不擅武,这样生生接住她只怕两只胳膊要废了。

    谢容面无表情,靴尖一点地,凌空跃去,将锦宁接在怀里,稳稳落地。

    锦宁紧闭着眼以为自己会摔死,直到脚落实地面才敢睁眼,却赫然对上谢容漆黑冷漠的双眸。

    她一吓,立即将人推开。

    他才说过,他嫌脏的,她可不能离他太近!!

    锦宁推开谢容,转头看见谢韫,双眼一红,用力扑进了他怀里。

    “吓死了。”

    她靠在他胸膛小声抽泣:“还好有你。”

    “嗯,没事了,”谢韫轻柔抚摸她的脊背,侧头亲吻她的额角,“没事,哭吧,哭出来我们就把它忘掉。”

    谢容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盯着黑夜,仿佛一尊散发着寒气的玄冰雕像。

    ‘还好有你’。

    可笑。

    没良心、瞎了眼的东西,若不是他,她哪里还有命在这和男人你侬我侬,早知道该让她摔死才好!

    谢容死死咬紧了牙根。

    强压下、将她从别的男人怀里拖出来的冲动。

    这股冲动也实在可笑。

    他不是那等会被男女情爱控制失控的蠢货,这人既已是他血亲哥哥的夫人,别说他如今记忆空白,就算恢复了记忆,他也不屑多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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