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回说不曾,言简意赅。
那两字清晰而利落地表明一切,谢韫自然没什么再追问的。
“好罢。”他微微笑道,“兴许落在别处了,我再去找找。”
青绿石阶并不宽敞。
谢容点头,略略让身。
谢韫经他身侧迈步走过。
擦肩而过之后,前一瞬面对面是兄友弟恭。
后一瞬相左而立。温和的兄长面上笑意收起,唇角泛冷。恭肃的弟弟神色平静,看过去的目光却掠过冰冷审视。
待谢韫走远,清雅的身影渐渐消失。
远处山雾缭绕,绿树葱茏。古庙亭檐上垂坠着铃铛,寺中香火弥漫,佛子诵经声与钟声令人闻之心静。
谢容久久站在原处。
浓而密的睫掩下眼里升起的躁,身在佛门,分明依旧静不下心。
胸怀某处藏着的东西仿佛像火炉,在发烫,那热度蔓至全身,灼其心,烧其骨,令他难堪,令他恼怒……
又令他可耻地、心乱如麻。
最终谢韫也没找到那只掉落的香囊。
锦宁见他空手归来,神色还显得有些黯淡,不由觉得好笑,同时又有种心意被人珍视的甜丝丝的感觉。
“丢了就丢了嘛,回去我再给你缝一只新的不就好了。”
“而且肯定比那一只……好看!”
她坚信自己可以的!!!
谢韫眼睫动了动,抬眼看向她,笑着点了点头:“好。”
夫妻俩又甜言软语地腻歪了一会。
日头高挂,光影带着午后的暖意。
锦宁软绵绵地靠在谢韫怀里,连打了两个哈欠。
没一会就眼皮啪嗒直落,眯眼睡了过去。
谢韫低头看着怀里人,浅眸在日光底下温柔又凉薄,他指尖轻抚过她脸庞,最终将人轻轻横抱起走向卧榻。
这一动,锦宁难免被惊醒,睁开了惺忪睡眼。谢韫弯唇,柔声轻喃哄她:“睡吧,我抱你去床上。”
锦宁看清了人,就安心地再次闭眼睡去,乌黑卷翘的睫垂落眼帘,恬静又乖纯,对他依赖至此,毫无戒备。
谢韫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睡颜,许久,他才起身,踱步到窗边。
一只羽翼漆黑的鸟儿悄无声息落在窗沿。
鸟儿一只腿上缠着截黑布,若不是近距离仔细瞧是发现不了的。
谢韫面色温和,似饶有兴致地抬手抚了抚鸟儿顺亮的羽身,鸟儿只在他手边停了片刻,即又扑腾起翅膀飞向天际。
古树遮住了日光。
幽暗深林中。
黑鸟稳稳飞落在左安手臂上。
黑布尚在。左安面无表情,行动照旧。
……
锦宁这一场午觉睡得很是香甜,醒来已是临近傍晚。
谢韫静坐在短榻,手上是在房内随意拿的一本讲佛理的古籍。
他合上书,走到床边,看她睡得脑袋蓬乱,不禁轻声一笑,苍白清瘦的指压下她柔软翘起的发:“醒醒神,该去吃晚饭了。”
锦宁微微仰着瓷白的小脸由他揉弄,鼻子轻皱,像撒娇,像满足,脸颊笑起了浅浅的梨涡。
谢韫眸色柔软地像月下泛起涟漪的湖水,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佛家清净之地,你这是在诱我做坏事。”
锦宁觉得冤枉。她干什么了?
不管了!
锦宁一下扑进谢韫怀中,环着他的腰身,将脸全部埋进他胸膛,“一醒来就见到你,真好。”
“嗯?”谢韫低低笑。她在他怀里软乎乎地轻蹭,“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谢韫环过她的腰:“喜欢我哪里?”
“嗯……”锦宁眨巴眼睛,“你人好,哪里我都喜欢!”
谢韫面上缱绻笑意不变,眼里却淡下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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