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活着,是不是有些意外?”

    锦宁仰脸,乌黑湿润的眸望不到他苍白面容下的冷意。

    她略有一丝愣怔,失而复得的喜悦压过了所有,她一时不理解他话里是否有歧义。

    “什么?”锦宁想要扑进他怀里用力抱他,谢韫却不动声色地按下她伸来的手。

    他反将那纤柔细手握在掌心中,笑着问她,“你去哪了。”

    锦宁哑然,眼神可见地闪烁。

    “我……”她咬了咬唇,需要点反应的时间组织语言。

    谢韫目光落在她胸前。

    他紧随她忐忑闪躲眼,再次笑问:“我送你的玉香囊去哪了?”

    她禁不住后退一步。

    谢韫似不解地轻蹙了下眉,嘴角依然含笑:“嗯?”

    锦宁咽了咽喉咙,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垂下视线,他分明是笑着,可她却觉得不舒服,有种难以喘息的逼仄感。

    ……他是知道什么了么?

    可她还不都是为了救他。

    锦宁有些委屈,但还是细声解释:“你不是被叛匪抓走了么,我怕你会死,就去找了谢容,求他去江关救你……反正现在看到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那个香囊是我不小心掉了,找不到了……”是被谢容夺走了,她想这样说可以减去一些麻烦,等有机会再去向谢容要回来吧。

    谢韫暂且没有深究香囊的去处。

    “求他?为什么要去求他呢,”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像克制着眸中情绪,语气有种强作温柔但很难真做到的切齿意味,“就算我死了,也不需要你去求任何人,再说他怎么会真有好心救我?何况我分明在信中说了安好勿念,你……”

    锦宁捕捉到那字眼:“等等,什,什么信?”

    她根本不知道。

    谢韫忽然静了一静,细细看她面上情绪,直到他眼底翻涌的戾色渐渐褪去,整个人恢复让锦宁熟悉依赖的温良平和。

    “原来卿卿未收到信。”

    是他失慎了。

    “算一算,大概是半月前,我说服那叛匪将我亲笔所写的‘安好勿念’四字,传给远在京城的妻子。”说罢,他轻叹了下,“我怕你担心我慌了神会做傻事……果真。”

    锦宁噎了噎,有种不吃不喝赶了七天作业结果是错做了同学作业的心累怅然感。

    若她看到信,哪里还用得着去求谢容?

    “我没见到过什么字条。”

    谢韫眼帘动了动,似试探道:“或许,是阿弟在其中拦阻……”

    “不,不应该是他,有没有可能是那叛匪没有将信传来?”锦宁却说。

    谢韫眸子暗了暗,面上不显。“你信阿弟?”

    “也不是信……”

    如果是叛匪和谢容相比,她肯定更相信后者啊。

    何况现在谢韫真的平安回来了,再回想这些日子……

    谢容有威胁吓唬她,但又没有什么实质伤害,她好吃好喝又旅游的,还胖了好几斤。

    其实,不知从何时开始想来,她心底对谢容竟重又生出了几分愧疚,再想到不久前谢容的话,他说知道她在他身边不开心,他不会再来扰她。

    一开始她可是说过,如果谢韫回来,她愿意和他做任何事,可谢容当真放她和谢韫重聚。

    ……他霸道专制是真,对她爱也是真,她未遵守承诺也是真,反正挺难一两句话说清对错的。

    想着。

    锦宁心里那几分心虚愧疚无奈又轻松,总之交织在一起很复杂的情绪,无形中便又深了。

    谢韫静静审视她脸上闪过的恍然若失,再看她空无一物的颈项,他掩在袖间的指骨紧握到泛白,手臂几乎在细微地发抖。嘴角浮过略僵假的弧度后,他温声道:“事已至此,那些都不重要了。”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51_151216/68067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