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玉……”锦宁一心挂记着她,慌忙回头去看。
前方突现火光。
谢容揽着她侧身躲在一个墙柱后面,他手掌捂住她的嘴,锦宁能听到许多脚步声就在不远处来回搜查。
她大气也不敢出,双眼忐忑地圆瞪。
谢容低眼看她,紧紧捂着那柔软面颊的粗粝掌心,力道放轻了些。
过了会,脚步声离远了些,不过依然能看到火把闪动。
锦宁恢复理智地想,新帝的人必然已将这山庄各处都包围住了,若要逃出去只能硬杀出一条血路,而胜算微乎其微。
终究是她连累谢容他们。
然而,谢容抱起她,竟跃入一座房殿中。
他来到内室榻边,似乎是触摸了什么机关,原本挂着字画的平整墙面竟翻转出一个密道。
锦宁惊住。
谢容拽着她走进去,锦宁回神,不愿动身:“湘玉呢?”
谢容敛眉不语。
约莫有个四五秒,耳边就传来脚步声响,是十一和另个男子携着湘玉也来到此。
“走。”谢容沉声,牵着锦宁走在前,进了密道中。
走在最后的男子进去按了下石墙上的机关,墙面便缓缓合上。
山庄里外皆包围了数千禁军,便是连只蚊子也休想逃出来。
新帝亲临山庄,坐在步辇之上,面上是志在必得的从容笑意。
他看了眼一旁骏马上的人。
方才收到消息,谢夫人已经不见。
而青年表情是他相识多年、也从未见过的阴森可怖,简直如那要杀人的恶鬼般。
陈玄桢心下轻爽,暗道你谢言之也有今天,面上收敛了些笑,倒忍不住为他那娇娇夫人默哀。
这次抓回去,那小女子可有得受了呦。
“如何,人可抓到了?”陈玄桢问步辇旁的进喜。
进喜领命去问中将,很快便回道:“陛下,人……还未找到。”
感受到一旁投来的森冷视线,陈玄桢直起了身,厉道:“山庄面积大,他们必然就藏身在某处,让弓箭手和禁军牢守各处,看到罪犯的身影即刻格杀勿论,但绝不能伤到谢大人的夫人分毫。”
“是!”
谢韫面无表情望着夜色笼罩下的偌大庄园。
他其实并无多少痛苦和愤怒,心内是一片麻木冰冷,就好像这已是他预料之中的情况。
他只后悔未在一开始便将谢容除个干净,否则便不会生那么多事端,他也不会暴露出半点阴暗的一面。
他对锦宁的痴情温柔一开始自是有几分作假,他带着恶劣的企图接近她、他要得到谢容喜爱的一切,而后弃之如敝,轻视评上一句‘不过如此’,当在那年灯会上初次见她与阿弟相会时他便如此想着。然而后来他却不知何时付出了别样的心思,亦或许是在他们肌肤相触的第一次便已注定沦陷,毕竟他是个冷血怪物,极厌与人触碰,若换了别的女子,他起初便要忍受不了男女相触的粘腻感。
他多么爱她……她要什么他都给她,依她,去杀那小婢女也是不想她会害怕他,这情有可原不是吗?
说到底还是她不爱他,就像他生母那样,不论他如何乖巧听话、努力习书、讨她欢心,他只是她用来报复那个男人的工具,那男人不认他们母子,她便打骂他是个没用的孽种。
他失望极了,所以杀了她。
不过他不舍得杀她的卿卿。
即便她不爱他,即便她粉碎了他心里最后一丝可笑的妄想。
当中将再次来报。“陛下,还是未搜查到罪犯和谢夫人的身影。”
“混账!”
陈玄桢面上的淡然消失,怒道:“怎么会找不到,他们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给朕仔细搜!”
转而道:“言之放心,只要谢容一现身,必会被万箭……”
谢韫打断他的话,冷声道:“城门处和唯一通去城外的水路可都有加派人手驻守?”
“自然有。”
谢韫眼神沉沉,极力耐下心来思索。
他心口忽而一沉,猛地拽紧缰绳,“留五百禁卫在原地把守,其余人随我出城,搜查城外二里之外的地界!”落下这句,他已迅速策马朝城外方向而去。
进喜一愣:“陛下,这……”
陈玄桢点头:“听他吩咐。”
地下密道中漆黑无光,断后的男子原叫明二,手中举着火把照明,密道中回荡着五人脚步声。
锦宁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这密道长的猜不到尽头。
忽然他们脚下又踩到了什么东西,响起咔嚓一声声断裂的脆响,谢容这时就会开口让她不要低头,可有一次她忍不住用余光撇过去,借着火把的光亮,她看到地上满是森森白骨。
“先皇生前偶尔会来这处私庄小住。”
她手掌冰凉沁出冷汗,谢容握紧了她,说道:“我随身保护先皇时,偶然的一次,发现了这个地下密道,才得以利用。”
“这密道应该已经存在百年,要追溯到前朝,多半是外敌为侵城暗中挖掘,直通长安城外。”
“嗯?”锦宁点点头,由他的话拉回些注意力,“原来是这样。”
那么一出了这密道,便也彻底离了京城。
因为有湘玉锦宁,五人行动并不快。
她们不练武,体力跟不上,密道中又狭窄无法施展轻功,是以五人又耗费了些时间才终于出了密道。
十一吹了声口哨,便有三匹马从不远处的林中踏蹄而来。
谢容抱着锦宁跃身上马,将她牢牢裹在身前,随即一刻不停地策马疾驰而去,微凉的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扬起两人墨黑的发。
十一骑马带着湘玉也紧随,明二断后。
繁华的都城似被弃在身后,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一点光亮。
然而,没多久,后方忽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那声响在夜色里格外清晰,锦宁心跳如鼓,颤道:“是他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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