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欲哭无泪,一边是亲姐姐陆以珍,一边是曾经的旧部,忠心耿耿的属下。

    “主上!您在犹豫什么!”

    “当初若不是陆以珍,咱们早已是三界的主人!陆以珍与咱们,血海深仇!”

    “她害您关押千年,成为阶下囚。无数兄弟成为她剑下亡魂,一切都是她!”

    “如今她复生为人,咱们联合必定能手刃陆以珍!”

    “正好报仇雪恨呐,主上!”

    “您是天生天养,凡间一场姐弟缘算什么?咱们的宏图霸业,才最要紧!”

    “主上,您被神界关押千年,兄弟们誓死追随于您,一直查探您的下落。”

    “只要您振臂一呼,万千兄弟便会应声而起!”

    “您难道还指望着她顾念什么姐弟情吗?陆以珍当年就不曾手下留情,您还指望着她饶您吗?”

    “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无心人!”

    “亲情怎么能和无尚的权利相比?亲情于您,只是累赘!是束缚!”

    “主上,快动手!”黑衣人纷纷凝眉看向他,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明明主上已经得到第一波力量,正是弑杀的时刻。

    陆以珍一句话不说,只定定的看着他。

    善善满手都是麦丰的血,面前是曾经的旧部和陆以珍,俨然生死抉择。

    角落里,躲着蜷缩着身子的几个童男童女。

    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一幕,眼神中有几分茫然。就连濒临死亡的麦丰,都有些惊愕。

    谁能想到,小葫芦似乎是他们争抢巴结的对象?

    善善抿了抿唇,晃悠悠站起身:“先放他们走!”

    他指着四周的孩童。

    地面阵法已经被点亮,但缺乏极阴时的童男童女,只亮了一部分。

    “不可!主上,人间怨声载道尸横遍野,您才能获得更大的力量!光凭浊气,您如何能与三界抗衡?”黑衣人眼神充满杀机,对他们来说,凡人性命就像是给主上刷力量的存在。

    善善面色微冷:“我不需要!”

    “让她们奏!”

    黑衣人紧咬着牙关,他能感觉到主上转世后心性大变。同时心中又疑惑万分,七绝乃浊气汇聚,生来性恶,如今恐怕哪里出了差错!

    他想过主上在凡间的生活,却独独没想过,主上成为陆以珍嫡亲的弟弟!

    一母同胞,血脉相连。

    老天爷,你当真是个畜生!

    离奇到可笑的程度。

    黑衣人深吸口气:“滚!”双眼猩红压着杀意。他们筹谋多年,只等主上复生,却不想……

    孩子们相互搀扶着哭泣着往外逃离。

    只有麦丰,倒在地上。

    有个小姑娘试图将他拽起来,但她本就瘦弱,又饿了多日,只得仓皇离开。

    “主上,杀了陆以珍便随我等离开!快动手吧!”

    陆以珍神色淡淡,一双眸子平静无比。

    仿佛他做什么选择,她都能接受。

    善善不敢看她眼睛,从地上捡起一柄剑,他还没有剑高,拖着长剑发出呲呲的刺耳声。

    他一步步向前。

    黑衣人轻松口气:“主上,除去陆以珍,从此以后三界再无人能与咱们抗衡。”

    “兄弟们都噗……”话音未落。

    只见善善双手交叠,满头大汗的催动利剑直接刺穿他的心脏。

    黑衣人缓缓低头,只见利剑穿透胸膛的瞬间,他的身形快速涣散。

    善善紧抿着唇,额间已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哐当。

    他手中长剑脱手落地,善善力竭一般跌坐下去。

    他低垂着头,谁都看不清他神色。

    但没人知道,他那一剑,并未刺穿心脏。

    偏移一瞬,足够他逃生。

    阵法解除,陆以珍眼中溢出一丝满意,她走到善善身边,抬手轻抚着他的脑袋。

    “做得好,善善。”

    “我的弟弟。”她微眯着眸子,才发觉善善身子轻颤,似乎在抽泣。

    陆以珍蹲在他身边。

    善善眼眶通红,正攥着小拳头委屈落泪:“沃……沃沃没有离家,粗走!”

    “沃被拐的,被拐的!”

    他捂着双眼嚎啕大哭,哭的伤心不已。

    陆以珍好笑的看他一眼,敷衍道:“好好好,你是被拐的,我知道你没有离家出走啊。姐姐相信你……”

    “都怪杀千刀的拐子。”她低头看向脚下阵法。

    陆以珍眉心蹙起:“这是神界流出来的阵法。”

    “收录于神界藏书阁,是禁术。”

    “此阵名为逆行术,是一道布满血腥与杀戮的阵法。统共需要三次启阵,阵成之日,人间将成炼狱。”

    追风与烛墨不知何时走到身后,眼神赞赏的看着善善。

    “会怎样?”追风一边问,一边用脚将阵法踏碎。

    “逆行术原本是一道祈雨术,是人间为了求风调雨顺的祭祀术法。”

    “后来,被人恶意篡改,成了一道邪术。”

    烛墨蹲在地上,眉头紧皱:“会导致凡间天灾不断。”

    “阵法已经到后期,恐怕凡间气运亦有损伤。这段时日,要让各国皇帝做好准备。”

    众人面色都不好看,谁都明白,这是寒川对凡间下手了。

    善善哭着拉陆以珍衣角,指着麦丰眼泪直流:“救救……救救……”

    追风抬手在麦丰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的命门。

    陆以珍又给他灌下一颗丹药,丹药入口即化。

    “三日内若能醒来,便性命无虞。”

    烛墨背起麦丰便往外走去,追风笑眯眯的看着善善:“恭喜你啊小公子,在雄图霸业和亲情中,选择了亲情。”

    “好小子,果然没看错你。”

    追风力气大,在善善肩膀一拍,拍的他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善善龇牙咧嘴,痛得脸颊狰狞。

    陆以珍亦是流露出几分喜意:“不枉费我试探你。幸好你对得起我……手中的朝阳剑。”

    善善心尖尖发抖,眼泪包都包不住。

    我就知道!!!

    他趴在追风背上,心痛的看着满地狼藉。他的老家,他的雄图霸业啊!!!他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什么亲情手足,统统去尼玛的!!

    他选的不是亲情,是他的命!!

    追风烛墨不算什么,主要是……

    云端之上,还坐着个冷脸少年。

    善善嚎啕大哭,没人懂他的悲伤!

    他压根,没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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