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湛良没有回他,只是任由视线穿过傅武均,看向一旁的傅凛鹤。
傅凛鹤手掌还紧紧掐在墙壁里,但人已转过身,赤红的双眸一片死寂,对于他们讨论的话题毫无兴趣。
他一声不吭地转身出门。
傅武均急急叫住了他:“凛鹤!”
傅凛鹤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不是如您所愿了吗?”
沙哑的嗓音像被粗石砾碾过,却也死寂得毫无波澜。
傅武均听得心惊。
“你为什么要来?”傅凛鹤说,“昨晚谁让你来的?”
傅武均被问得有些懵:“没有谁啊,我自己要来的。我听说你不让施工队按照风水先生选好的良辰吉时开工,担心影响了项目和公司运程,只好自己亲自来坐镇指挥,我以为这个事花不了多少时间的,个把小时就能完成了,谁知道……”
“听谁说的?”
傅凛鹤冷声打断了他。
傅武均一愣,而后赶紧回道:
“小妤儿说的,她前两天来看我和你妈,聊起了国风度假村项目的事,说是听同事说主殿有根柱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浇筑不了,找了两次勘探队都找不出原因,觉得很邪门,所以大家都觉得是不是玄学的原因。工地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特地组建了一支有经验的施工队,也另外请了风水先生看日子,定下了浇筑的时间,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上面临时把施工队换了,浇筑怕是没法按时进行,我后来就找徐大贵了解了下情况,听说是你这边压着不让施工,我见担心这么做影响了公司运程,所以就让徐大贵按照原计划施工,有事我担着,谁知道……”
傅武均声音低了下去,没敢再继续说。
傅凛鹤冷冷勾了勾嘴角,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他的脚步看着还有些虚浮不稳,人应该是还没恢复过来。
傅武均不由担心叫住了他:“你身体还没好,要去哪儿?先在医院养会儿吧。”
但没人理他。
傅凛鹤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傅武均求助看向柯湛良。
柯湛良只是沉默摇了摇头。
“傅董,您糊涂啊。”柯湛良叹气说了声,也没再多言,赶紧出门去追傅凛鹤。
傅武均站在原地没动,整个人有些茫然,从没有过的后悔情绪在心底滋生蔓延。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事,还偏偏是时觅出事。
对于时觅,他一直是无感,甚至是厌恶的。
可是当她真的不在了,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昨晚时觅顺手扶住差点摔倒的他的平静脸蛋,以及她看到那个羸弱的男人差点被撞飞出去时急切拉回他的画面,再一点点回放到食堂里,她平静扶住他从颤抖的操盘的手,她那时甚至都没看他。
这样一个又一个细碎而平静的画面像悬挂着的一粒粒水滴,每一颗水滴里都是时觅嫁进他们家以来,她总是安静平和的一个个画面,水滴里的时觅生动而具体,一颦一笑都是柔静而不张扬的,可这一个又一个生动的时觅慢慢汇聚成了昨晚她被重力推着翻倒向栏杆外时的惊魂一幕……
傅武均只觉得心里很空,空洞而茫然,有点不知该往哪走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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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湛良在医院楼下追上了傅凛鹤。
傅凛鹤拉开了出租车车门,上了车。
柯湛良赶在车门关上前拉住了车门,温声对傅凛鹤说:“傅总,您去哪儿,我和您一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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