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洲在车里待到了深夜。

    期间傅武均让人出来请了傅宁洲几次,他也亲自出来请了两次,让他回去吃饭,但换来的都是傅宁洲的拒绝。

    他既没有了以前面对他时维持的客气守礼,也没有了前一阵剥夺他手中的公司股份时的强硬,就一副意兴阑珊对什么都没兴趣的颓丧模样,傅武均看得是又急又气,想发脾气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憋回去,生怕刺激到了他。

    这样脆弱且了无生气的傅宁洲他从没有见过,傅武均不敢冒这个险去胡乱发脾气。

    他活了大半辈子,前几十年有他爹管着,他不用操心家里内外。

    后来他爹老去,公司由傅宁洲接了手。

    他从小就是个让人非常放心的孩子,在他爷爷的教育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傅武均这个爹当得虽然有些憋屈,但是从来是不用操心或是担心傅宁洲的。

    现在这个自小就不用操心过的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打不得骂不得也哄不了,傅武均有点无措。

    他没有任何应对办法。

    第一次,他有了身为人父的头疼。

    看着为他接风洗尘特地准备的满桌菜肴,傅武均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刚出院,不吃点东西怎么能行。”方丽贞在一旁担心劝着,“医生说了,要你静心休养,少思少想,少发脾气,你这好不容易出院了,可别又操心出了问题。”

    对于傅宁洲变成这样,她其实感受不深。

    傅宁洲到底不是她自己亲生的,这两年多来他为了时忆晗也屡次抹她面子,她对他那点母子情早已随着这些摩擦的加深消淡了许多,但她不能不担心傅武均。

    以傅宁洲现在对她的冷淡,傅武均一旦离开,她怕她在这个家连立足的空间都没有。

    但面对她的担心,傅武均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我这哪里吃得下,好好一个人变成了这样……”

    傅武均话没说完,一旁吃饭的傅幽幽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迟疑着给他出主意:“爸,哥的症结是嫂子。要不您去找嫂子聊聊,劝劝嫂子,让她和我哥和好,说不定……”

    “出的什么馊主意!”

    傅武均怒斥了声,打断了她,“那个女人哪点配得上你哥了?娶了她等于娶了他们一大家子,好不容易你哥清醒了一回离干净了,还去找她回来做什么?”

    傅幽幽不敢再吱声。

    方丽贞怕他气坏,赶紧劝他消气,一边不忘白了傅幽幽一眼,轻斥她:“你就别在这瞎出主意。长痛不如短痛,你爸都是为了你哥好。”

    傅幽幽不敢和傅武均顶撞,但对于向来宠爱她的方丽贞,她是不怕的,忍不住嘀咕道:

    “我哥那么大一个公司都管理得了,还管不了他们那一家子吗?我觉得你们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嘴上说着为他好,但做的事没一件不是拖后腿的。到了我哥这个位置,他已经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他的商业版图了,找个让他舒服又安心的大后方比什么都重要。真不知道你们在反对什么。柏文他姐嫁的也不是什么门当户对,人家不照样过得好好的吗?”

    “傅幽幽你别逼我抽你。”方丽贞变了脸,“我说了多少次了,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你瞒着家里人偷户口本和那臭小子去领结婚证还未婚先孕先斩后奏我还没和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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