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瞥了陆景瑶一眼。

    小小年纪眼神充满算计,忠勇侯是瞎了吗?

    错把鱼目当珍珠?

    他知道自家忆棠,有多大的本事吗?

    尚书大人扭头就走,直直的往榆林巷而去。

    陆曙文气得吐血,他哪里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陆忆棠今儿正穿着皇帝赏的熊皮袄子呢。

    许氏用熊皮给她做了顶帽子,头上两个小耳朵,活脱脱像个小熊似的。

    一出门,就像狗熊骑大狗。

    “谁?方爷爷?”

    玉琴记忆里不错:“您借了他三岁孙子五百两压岁钱。”

    老尚书只在前院与陆砚书交谈,许氏如今是和离之身,不便单独见面。

    “忆棠可要去瞧瞧?是方老夫人想见你。”

    陆忆棠记得方老夫人,是个有功德金光的老人。她去骗压岁钱时,老太太还给了她红包。

    “去去去。”

    【方老夫人呀?她浑身功德金光,是个大善人。】陆忆棠心里嘀咕。

    砚书眉宇弯弯,老夫人年轻时丢了个女儿,至此便一直行善。

    只求能有一日,惠及遗失的女儿。

    人海茫茫,只不过给自己一个慰藉罢了。

    “尚书大人严肃,莫要招惹他。”礼部尚书,家教甚严,家中几个孩子都极其怕他。

    陆忆棠点着小脑袋,骑着狗便出了府。

    方大人瞧见她那模样,眼皮子便直跳。

    便是这小家伙画出增寿符?也就……比毛笔略高点儿吧?

    “尚书爷爷……”小家伙嘴巴甜得很,见了尚书大人便咧嘴笑,严肃的老大人只得扯了个嘴角,和善的笑了笑。

    尽力和善,但并不和善。

    “爷爷抱抱……”老大人奇了怪,这家伙竟不怕她?

    便将她抱上马车。

    “你的狗?”

    “寄几跑。”陆忆棠看了狗子一眼,狗子便跟在马车后头。

    方尚书见她才一岁多,心头着实怀疑,那符,真是她画的:“忆棠,你……的符咒哪里来的?”

    “方爷爷,可否再求一张增寿符。”方尚书白发苍苍,低声问道。

    “寄几画的哦。”忆棠拍了拍自己。

    陆忆棠看了看方爷爷,她摇了摇头。

    “爷爷寿元还有十八载,用不着……”

    方大人却是猛地捂住了她嘴巴。

    老方大人一颗心啊,都提起来了。

    十八载?她还能算到别人的寿元???

    “小丫头,以后可别给人看寿元。”若被有心人发觉,许氏只怕保不住忆棠。

    陆忆棠露出牙龈:“爷爷不似坏人。”

    老方大人轻笑一声,这小家伙真相信自己啊。

    心头又觉得开怀。

    “爷爷并不是为自己求增寿符,是为家中妻子。若能求得几年寿元,方家愿付出任何代价。”尚书大人抱着她下了马车。

    “可,将死之人并不能增寿哦。”

    陆忆棠一句话,将方大人惊得僵在原地。

    将死之人?

    他的老妻,真的留不住了吗?

    方大人只觉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她一心求死。”忆棠说话不清,但老尚书听懂了。

    “三十年前,长女三岁,夫人带她出门看灯时不慎走失。自此后,她便有了心结。也再未有孕。”

    方大人是个重情重义的,也不曾再娶,也不曾纳妾。

    “我收养了养子记在膝下,你借钱的小孙子,便是义子所出。”方大人好似一下子被抽离了精神,牵着忆棠入了内院。

    内院中,奴仆皆是神情紧绷。

    谁都能感觉到老太太生命在快速流逝。

    一进门,便能闻见浓浓的药味儿,以及缠绵病榻之人的将死之气。

    浓浓的死意弥漫。

    陆忆棠一进门,便瞧见床前跪着个年轻妇人,妇人穿戴简朴,身上并未戴一丝一毫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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