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货??

    许氏心头突突的,谁是冒牌货??

    她看向忆棠,忆棠感觉到母亲的视线,仰起头对着她咧了咧嘴。

    【亲娘咧,你面前的生母是个假货!】

    许氏手中杯子一晃。

    “娘的乖女儿,娘为寻你,一条腿都成了跛子。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与你团聚。如今见到你,便是死了也安心。”老太太眼眶红肿,眉目露出几分慈爱。

    湘娘微垂着头,捏着手绢,掖了掖眼角没说话。

    许倾湘轻叹一声:“我原以为,您不会原谅南国皇帝呢。”

    “您虽没有爹娘,却是桃源村村民一口一口养大的。桃源村对您有天大的恩情。”

    老太太神色微微晦暗,抓着湘娘的手一紧。

    她瞥了眼身后的嬷嬷们:“你们先出去,我要同湘娘说说话。”

    几个嬷嬷对视一眼,老太太语气微沉:“怎么,我连同女儿说话都要被你们监视吗?”

    嬷嬷们低着头,嘴里喊着不敢,这才退出门,只依旧守在门外。

    老太太面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你也瞧见了,娘的日子不好过。我虽对皇帝有救命之恩,又有一段情分,可怎抵得过权势呢。”

    “儿啊,唯有你得宠,咱们娘俩日子才好过。”

    “这血海深仇,娘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你要争口气,替娘争气啊。”老太太抹了把泪,看起来格外凄凉。

    “瞧我,见面就舍不得放手。你父皇还在宫中等着呢。”

    “你且进宫去吧,夜里咱们娘俩好好聊聊。”

    老太太一副不舍的模样。

    许倾湘站起身,并未多说什么,便对着她行了个礼道:“待入宫后再来寻您。”

    许氏带着众人走出大厅。

    屋内,还隐隐能听见老太太隐忍的啜泣。

    仿佛为了女儿的前程,受了诸多委屈。

    南慕白正在前院喝茶,瞧见她出门,神色诧异,还以为她要耽搁好一阵呢。

    “先进宫见皇祖父吧。”南慕白转头安排进宫事宜。

    许氏还未上马车,便听得马车内传来祈求声。

    “老太太,夫人一会儿就回,您别急。今日是夫人母女团聚的日子,可不能胡来。”

    宁氏急的几乎要跳车。

    瞧见马车外的宁氏,她才慌忙跳下马车。

    她微跛的脚痛得轻轻一嘶。

    可她半点不敢停留,冲到湘娘身边,拉着她的手浑身上下四处检查。

    “没事,我没事。我没有受伤,你看,全须全尾的出来了。”湘娘只觉心头暖洋洋的。

    宁氏看着她,满眼都是掩不住的恐惧。

    她忌惮的看了眼宁府,拉着湘娘上了马车。

    “您是不是又大声嘶吼了?您的喉咙有伤,不能嘶吼,若好好养养,还有说话的可能。”湘娘见她嘴角都是血,便知她又犯浑了。

    宁氏顾不得自己,她指了指宁府,随即使劲摇头。

    “不……不……”她强忍着蚀骨的痛,吐出一个字。

    仅仅一个字,喉咙便满是血腥气。

    “您别说话,嗓子里全是伤。”湘娘想要制止。

    可宁氏执着的摇头:“假……假……”她急的几乎要落泪。

    陆忆棠趴在马车上:“你是想说,里面的老太太,是假货吗?”

    宁氏一怔,随即飞快的点头。

    眼泪止不住的掉,呜咽着看向湘娘。

    天知道,她醒来见到马车停在宁府,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陆忆棠偷偷往水壶里灌了点灵泉:“您喝水……”

    宁氏不想喝,可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只得强忍着眼泪灌下一大口。

    喝完,烧灼的喉咙仿佛滋润许多,连疼痛都减轻了。

    湘娘看着宁氏,真奇怪。

    她看着眼前的老太太,都比宁府的那位更有感觉。

    不由自主便想要亲近。

    【哎,我可怜的外祖母,受太多罪咯。】

    【如今自己被毁容,灌哑嗓子,活埋在棺中,又被人顶替身份。】

    【这凄苦的一生,谁又来给她讨回公道呢?】

    “砰……”许氏手中的茶杯,猛地落下。

    她心头一片空白,她听到了什么??

    忆棠心头说什么?

    外祖母?

    活埋,灌哑嗓子,毁容?

    她呆呆的看着面前不住落泪的老太太,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好肉。死里逃生才捡回一条命……

    “娘,您怎么哭了?”陆忆棠小声道。

    湘娘泣不成声,紧紧握着宁氏的手。

    难怪,难怪每每见到那双眼,便心中悲痛。

    难怪,她在宁府觉得违和,格格不入,原来竟是假货?

    生母就在身边!

    湘娘光是想想她受过的苦,就只觉心头发凉。

    她怎么撑到现在的啊?

    三十六年一边躲避追杀,一边寻找女儿。被皇帝寻到,原以为能得到帮助。

    却不想,是另一个深渊。

    被软禁,被迫害,被替代。

    谁又来替她撑腰呢?

    湘娘见老太太担忧的看着她,强撑着笑容道?“没事,只是看到您,想起自己的生母。”

    “她,应该就如您这般吧。”

    宁氏微怔,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不敢与孩子相认。

    “姑姑,已经到宫门口。请姑姑下马……”皇宫内禁卫森严,马车不得入内。

    陆忆棠撇撇嘴:“我在北昭都没走过路。”

    “狗不得入宫。”南慕白拦住追风。

    陆忆棠越想越气,这破地方,毁灭算了。

    “大哥抱你。”陆砚书见到她翻脸,赶紧抱起她。

    “下次不让马车进,我就不来了。”陆忆棠一脸烦躁。

    南慕白低笑:“在南国,可没人有这样特殊的待遇。这里,不是北昭。”

    “我的见面礼,快把我的见面礼拿上。这些小石头,都是忆棠一颗一颗挑的……”

    “最大最亮最好看的小石头……”南慕白听得直皱眉。

    “这些东西带进宫做什么?咱皇室丢不起这样的脸!”

    陆忆棠嘴巴一翘:“要不要是你们的自由,但给见面礼,是忆棠的礼数。”陆忆棠冷哼一声,你要,还不给呢!

    众人一路走向正殿。

    与北昭不同的是,南国宫墙上画满繁复的图案,似乎都与祭祀有关。

    比起北昭,此处更显肃穆。

    就连宫人,都是以生辰八字挑选,极为严格。

    宫内最中央,有一座巨大的祭台。

    祭台四周雕刻着许多古朴的图文,南慕白指着祭台道:“召神便在此处。”

    “以及每一任皇帝传位时,也在此处。”

    “快走吧,皇祖父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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