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俩在伦敦开餐厅,安德森非要留下他们的地址,说下次去伦敦的话,一定要去他们餐厅吃饭。
闵悉笑道:“你们下次过来的话,我请你们吃饭,你们就不用破费了。”
“怎么,怕我们吃不起?”安德森说。
闵悉笑笑,还真是怕他们吃不起:“没有必要啊。你们来伦敦找我,那就是我的客人,怎么也不能让你们花钱。”
吃完饭,几人又出去散了会儿步,一路上聊了很多,互相还留了地址,说是回伦敦了依旧要联系。闵悉正好也想托他们打听生物学教授的事,说不定还要再跑一趟牛津。
回到旅馆,云霁才问闵悉:“不等生物学教授,我们明天就回伦敦吗?”
闵悉叹气:“是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包谷现在也没熟,收不了种子,不如过段时间再来吧。”
“是啊,他不在,那些植物我们都不认识,也不知道哪些是我们需要的。”云霁说。
闵悉沉默了片刻,其实下午去植物园的时候,他就想过,要不把自己的来历跟云霁坦白得了,以后就不用遮遮掩掩,料想云霁也不会把自己当怪胎。
可现在并非是一个架空的时代,他如果问起以后的事,就会泄露很多天机,自己会不会遭天谴,被一个雷劈死?
“嗯,那我们就先回去。”闵悉说。
“好。”云霁对闵悉的决定几乎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翌日两人收拾好行李,退房坐车回伦敦,这次他们还是包车回去的,虽然马车只差一个人就能满员发车了,但他们真的不愿意和几个英国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受折磨。
他们在一群英国人怪异的目光中坐上了马车,在那些人眼中,这两个人绝对是个钱多到没处花的冤大头。
早上出发,午后他们就到了伦敦,两人多给了马车夫几便士,让他把他们送回了家。
这趟他们一共去了四天,回到家中,觉得还是家里亲切。
把行李放好之后,云霁去了格林家,他们出去之前,就把马送回了格林那儿,让他帮忙照看,现在他们回来了,自然就要牵回来,毕竟每天出门还离不开它。
格林依旧不开口,听说要牵马,就领着云霁去牵马。
云霁看到格林后院菜园子里栽种的菜,都长得郁郁葱葱的,非常鲜嫩,这家伙种地果然是一把好手,便说:“格林,我跟你买一些菜。我去里面摘一些,回头给你一点钱。”
格林猛摇头,云霁不解地看着他:“不卖?”
格林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钱。”
云霁了然:“我去摘,你再帮我拿些鸡蛋吧。一并给你钱。”
云霁去菜园子里摘了几根黄瓜,又拔了几根欧防风、几颗生菜和一些芝麻菜,从菜园子里出来,看见格林手里拿着鸡蛋站在外面等自己。
云霁问:“有没有篮子,回头还你。”
格林又红着脸去取篮子。云霁将东西装了满满一篮子,给了格林3便士。
格林觉得太多了,不愿意接,云霁将银币放在马厩边的木墩上:“钱我放这里了,你记得收,马我牵走了。”
云霁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马,朝外走去,格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后脑勺,把三枚银币拿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
云霁提着菜篮子,看着里面水灵灵的蔬菜,觉得闵悉肯定会很高兴,他顺手就把晚饭搞定了,不用他再去找菜,进了院子,云霁叫:“九弟,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没有听到闵悉的回答,云霁有些疑惑,去哪儿了?他把菜篮子放在门廊下,牵着马到后院去,便看见闵悉正弯着腰在后院里忙活,手里似乎还拿着铁锹:“你做什么呢?”
闵悉听见他的声音,差点吓了一跳,他站直了身体:“七哥你回来了。”
“嗯,我还从格林家的菜园里买了些新鲜的蔬菜,他家种的有胡瓜。”云霁邀功似的说。
“胡瓜?哦,好的,晚上凉拌着吃。”闵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黄瓜。
云霁把马关进马厩里,打算去弄点草来给马吃,走之前还是去看了一下闵悉在做什么,只见他正往一个盆里挖土,旁边还放了一根有点蔫吧的藤:“这是什么?”
闵悉笑了一下:“我从植物园的玻璃温室里搞来的,种一下,看看能不能种得活。”
云霁拧起眉头看着他,脸色有点不太好:“你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为什么要把它弄回来,万一有毒呢?”
闵悉说:“我觉得没毒啊。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情况都没发生。”
云霁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的怒气给压下去:“闵悉,你为什么总这样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计后果!上次番柿子的事就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忘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就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是吧?”
闵悉有些惊愕地看着他,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云霁生气,上次是他吃西红柿的时候。云霁总是什么事都顺从他,让他差点忘了,他也是有脾气的。
“对不起,七哥,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闵悉说。
云霁表情十分严肃:“这不光是我的感受,而是你没在乎自己的生命!你对待生命如此儿戏,你叫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闵悉伸出手,拉着云霁的手:“七哥,你先来帮我把它种起来,我一会儿有话跟你说。我这么做是有我的道理,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云霁本来想甩开他的手,听见他这么说,狠狠地瞪着他,眼中是又爱又恼,闵悉冲他露齿一笑:“虽然我的做法看起来是冲动了些,但什么时候出过纰漏?”
云霁想起以往的种种,咬紧后牙槽说:“那是你运气好!”
闵悉笑嘻嘻地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再说了,我的安全感也是七哥你给的啊。谁叫你这么可靠呢。”
这下云霁是彻底生不出气来了,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过来帮闵悉种红薯:“一会儿你给我的理由说服不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闵悉没再说话,他将那根半米多长的红薯藤分成了两段,分别栽进了两个盆中。
云霁问:“你怎么知道要这么弄?”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这么种。不过夏天就要过去了,天气一天天转冷,我觉得它长不出根来了。”闵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种完红薯,闵悉提着给马喂水的桶往红薯盆里倒了点水,说:“好了,过几天就活了。”
“都蔫成这样还能活?”云霁不太相信地说。
“就算没有叶子,只剩下那根藤它也能活。”闵悉说,“走吧,去洗手。”
云霁听得越发狐疑,他的话越来越叫人听不懂,似乎他认识这种植物一般:“你听谁说的?”
闵悉没有解释,走到前院,去井边舀水洗手,然后提起廊下的篮子看了一下:“这黄瓜还挺新鲜,连顶花都没掉。”他拿了一根黄瓜,走到井边,用桶里的水洗了洗,掰断,一半递给已经洗好手的云霁。
云霁甩了一下手上的水,接过半根黄瓜。
闵悉走到廊下,在台阶上坐下来,仰头看着身前的云霁:“七哥,你有没有觉得,从落海起,就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境?”
云霁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坐在他身边:“是有点。”
闵悉咬了一口黄瓜,嚼吧嚼吧吃下,望着院子里花期快过去的欧洲荚蒾,喃喃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拂朗机话,又会说英语吗?不光如此,我还会说大吕宋话,德语、法语、俄语我都会一点。要是下次去了大吕宋,我还会骗你,我就是一学大吕宋话就会的天才。对了,我们管大吕宋不叫大吕宋,那是你们这个时代的叫法,到我们那个时候,已经统一音译了,叫西班牙,拂朗机在我们那个时候,叫葡萄牙。”
云霁本来正要吃黄瓜,听到这里,露出震惊的表情,扭头看着闵悉,他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本来就会说这些话?”
闵悉摇头:“当然不是天生就会,也不是来欧洲后才学会的。说起来我算是有语言天赋,但绝不是一学就会,不一定比你的天赋更高。英语是我从小学就开始学的,到我上完大学,总共学了有十几年,所以是除了汉语外说得最流利的。其他几种语言前前后后一共学了四五年吧,不算多厉害,基本交流还是可以的。不然你还以为我真的几天就把英语学好了?”
云霁手里的黄瓜掉了,闵悉的话他每个字都听清楚了,但却没懂,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一时间竟组织不出语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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