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悉还是头一回享受到这个待遇,他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米格尔真乖!”
一旁的云霁看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这小家伙可真敢!做了自己想做不敢做的事。
伯爵夫人看着被家庭教师领走的儿子,转过脸笑着对闵悉说:“我还从没见米格尔对谁这样,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这是我的荣幸!”闵悉微笑着欠了欠身。
伯爵哈哈笑:“这小子也学精了,知道怎么贿赂你了。”
吃了饭,他们从餐桌旁转移到壁炉旁的沙发上休息,喝茶消食。
闲聊中,闵悉才知道,埃尔南德斯伯爵竟拥有六艘盖伦船,并在新大陆拥有一大片土地和数百名奴隶。他们家是最早一批投资海外扩张的西班牙人,而且运气一直很不错,没遭受过大损失,通过慢慢积累,迄今已经拥有了惊人的财富。
他在海外的领地不仅有种植园,也有金银矿,每年都要从新大陆运回来大量的黄金白银。这些大头要交给国王,剩下的归他自己,那也是相当惊人的财富。
这点从伯爵家的餐具就能看出来了,喝茶的茶具都是中国瓷器。吃饭的餐具也以瓷器为主,有些餐具还是金器,只有刀叉勺子是银的,还是因为据说银器可以消毒才没完全被弃用。
在西班牙,瓷器可比金器更贵重,毕竟哪个西班牙贵族家里都拿得出金子,但未必拿得出瓷器。
也难怪伯爵修了这么大的一个庄园,这全都是钱堆出来的。闵悉跑了三个国家,见到的有钱人不少了,费尔南多男爵很有钱,霍夫斯塔特男爵也很有钱,但他们都不如埃尔南德斯伯爵有钱。
毕竟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也就一百多艘战舰,而伯爵私人就拥有六艘大船,难怪费尔南多男爵说他表兄有的是钱。
“我的船还没去过中国,有机会去中国找你们做生意啊。”伯爵说。
闵悉发现欧洲人真的把中国当成香饽饽,但凡有点财力的,无一不想和中国做生意,实在是利润太丰厚了。
闵悉笑着说:“欢迎啊。”做生意嘛,有来有往,只要不是来打劫的就好。
翌日伯爵就开始让人准备行李,他们一家子出门,肯定要带很多东西。闵悉和云霁倒是没什么可收拾的,到时候就把他们原来的行李带上即可,再就是他们在马德里买的红薯、玉米和大米,倒是可以先放在伯爵家里,他们回程的时候还会回马德里,到时候再把这些东西一并带上即可。
上午闵悉在厨房里给孩子们做零食的时候,阿尔瓦卡夫人来了,她是来给伯爵夫人和闵悉送请柬的。
伯爵夫人拿着请柬:“亲爱的,我们可能没法参加你的宴会了。”
“为什么?”阿尔瓦卡夫人说。
伯爵夫人说:“我们打算后天动身去瓦伦西亚,你的宴会还要过几天才举行,我们等不及了。”
阿尔瓦卡夫人很诧异:“怎么突然就决定去瓦伦西亚了呢?之前没听你说起过啊。那两位中国先生呢?他们应该有空去吧?”
伯爵夫人说:“这你得问问他们本人。我让人去请他。”
闵悉此刻正在厨房里制作小零食。把红薯削皮后切成薯条,放入加了糖的面糊中挂上糊,再入锅中油炸,炸熟后的红薯条脆甜香,是一款相当简单又好吃的油炸小零食。
他做这个零食不光是为了给孩子们解馋,更是为了纾解自己的思乡之情。这是小时候奶奶经常给他做的一款小零食,因为爷爷奶奶钱不多,他不能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常有零食吃,奶奶就自己动手给他制作小零食。
奶奶把挂了糊的红薯条横七竖八夹起放到铲子上,入油锅炸,待定型后从铲子上弄下去,直至炸得金黄再捞出来,就已经熟透了,吃起来特别香甜。因为薯条横七竖八地粘在一块,像张牙舞爪的螃蟹,所以奶奶管它叫“螃蟹”。
炸“螃蟹”条几乎贯穿了他整个童年和少年时光,是闵悉非常喜欢的零食,直到奶奶去世后,就再也没人给他炸过“螃蟹”了。
云霁吃着炸“螃蟹”:“香香脆脆的,很好吃!”
“好吃吧!我小时候没什么零嘴吃,我奶奶就常给我做这个吃。”闵悉手里忙着,嘴角挂着微笑,想起慈爱的奶奶,就觉得幸福。
“嗯,非常好吃。”云霁看着他的侧脸,知道他一定是在想念他的亲人。
“这些都好了。你端出去给大家尝尝吧。”闵悉说。
“好。”云霁端着炸“螃蟹”出去,正好碰到女仆来请他们:“阿尔瓦卡夫人来了,找先生有事。”
闵悉闻言,知道是阿尔瓦卡夫人来送请柬了,可自己还在炸薯条,油温正好,如果就这么放着,只怕要烧坏了,便说:“你去跟阿尔瓦卡夫人说,我这边实在是走不开,请她稍等一会儿,我忙完了再去见她。”
“好的。”女仆答应着离开了。
云霁问闵悉:“我端出去吗?”
“去吧,正好请客人也尝尝。拿上几把叉子吧。”闵悉笑笑,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平民食品,不知道贵族们吃了有何感想。
云霁把炸“螃蟹”送到茶几上:“这是闵做的小零食,请夫人品尝。”
炸“螃蟹”和炸薯条可不一样,炸薯条都是一根一根的,炸螃蟹则是一个一个的,对贵族夫人来说活,确实有点不太方便吃。
不过伯爵夫人倒是很给面子,用叉子叉上一个带头吃了起来:“我尝尝。唔,味道很好,非常香甜,有点脆脆的。这是闵先生做的,你也尝尝。”
阿尔瓦卡夫人惊讶万分:“闵先生做的?”
“对啊,他厨艺非常好,爱做饭,我昨天就吃过他做的菜。我跟你说,我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菜!”伯爵夫人说得很夸张,但她自己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阿尔瓦卡夫人将信将疑:“真的吗?”为了求证,她叉起了一个“螃蟹”,第一口咬到的是香脆的感觉,甜味不那么明显,等到多吃了两口,还真别说,挺甜的。
“喔,确实还不错。不过这是什么呀?”阿尔瓦卡夫人问。
伯爵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转头看向云霁,云霁用葡语说:“这是番薯,从新大陆带回来的作物。”
“那就跟昨天的爆米花差不多,都是从新大陆带回来的食物做的吧?”伯爵夫人问。
“是的,夫人。”
伯爵夫人跟阿尔瓦卡夫人用西语解释了一番,又把昨天的爆米花夸了一通:“爆米花真是香甜,孩子们都爱吃极了。我跟你说,你要是吃过闵先生做的饭菜,这一辈子都会忘不了。”
阿尔瓦卡夫人对闵悉更好奇了,她把手里的请柬递给云霁:“先生,这是我们宴会的请柬,希望你们能来参加。”
云霁勉强听懂了西班牙语,用简单的短语说:“请稍等,让闵来跟您说,他还在忙,我西班牙语不太好。”
阿尔瓦卡夫人笑眯眯地对云霁说:“没关系,我等他来跟他说。”
云霁赶紧跟夫人们告辞离开了,他实在不擅长跟女士打交道。
阿尔瓦卡夫人看着云霁的背影,感叹着说:“云先生长得跟天使一样美丽。”
伯爵夫人笑:“对呢,闵先生长得也好看啊。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跟他们一样好看。”
伯爵夫人吃完一个“螃蟹”,对女仆说:“拿点炸番薯送去给米格尔和索菲亚,他们肯定会喜欢。”
闵悉炸完“螃蟹”,从厨房里出来,先向阿尔瓦卡夫人道了歉。阿尔瓦卡夫人正在吃“螃蟹”,她放下叉子说:“没关系,您做的点心非常美味,我们都很喜欢,我忍不住吃了三个!”
“谢谢您的喜欢。”闵悉在沙发上坐下来。
阿尔瓦卡夫人将请柬推到他面前:“希望您能赏光。”
闵悉看了一眼,说:“夫人,非常抱歉,我原本计划在马德里待一段时间的,不过临时改变了行程,要去瓦伦西亚和巴塞罗那,所以没法参加您的宴会了。”
阿尔瓦卡夫人惊讶地说:“你们也要去瓦伦西亚?是和伯爵他们一起吗?”
“是的,伯爵一家正好要去瓦伦西亚度假,所以我们会结伴同行。”闵悉说。
阿尔瓦卡夫人面露失望之色:“那实在是太遗憾了!”她原本还以为可以让两位中国客人去她的宴会,带来轰动的话题呢。
“非常抱歉,夫人,如果我们从巴塞罗那回来,时间还充裕的话,再去上门拜访。”闵悉说。
阿尔瓦卡夫人听他这么说,便说:“好吧,我原谅你了。你们回到马德里的时候,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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