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这些,闵悉和云霁没有多停留,就离开了云祥酒楼,去了前门大街的云祥绸缎庄。
闵悉和云霁来过绸缎庄,所以他没有暗访绸缎庄,而是光明正大过来待了半日,说是想要了解绸缎的知识。
掌柜的很热情地教了他不少相关知识,教他如何区别绢、绸、缎等不同的丝织物,各种丝织物工艺的区别,以及不同丝绸的产地、价格等等,可以说是知无不言。甚至连业内的一些秘辛、传闻等等都说了。
他在云祥绸缎庄待了大半日,又跑到京城最红火的绸缎庄去逗留了小半日,对比了一下两家店的不同之处。
云祥绸缎庄的历史比云祥酒楼更长,可以说是京城的老字号了,有固定的绸缎供货商,也有一批老客户,所以这家店是云祥号旗下盈利比较不错的店铺。
但老字号的店铺多少会有一个通病,就是墨守成规。今天过来,是直接提意见的。
绸缎庄掌柜看到他和云霁过来,亲自上来接待:“东家,今日是要拿面料做衣服吗?”
云霁看了一眼店铺,客流还算正常,几个伙计正在忙碌,一位年轻的女客还倚在柜台旁等待伙计接待。
云霁说:“不是,你先去招呼客人吧。”
掌柜的忙说:“那是位熟客,她家相公正在跟伙计谈着呢,她只是过来挑一挑面料。”
闵悉道:“掌柜的,店里总有客人等待,不如安排几张凳子,供等待的客人休息。”
掌柜的面有难色:“店内有点小,放凳子的话,会不太方便客人看布料。”
闵悉说:“我有个办法,做那种高脚凳,所占空间很小,就挨着柜台放,一人一张凳子,这样客人既可以坐着慢慢挑选布料,也可以让等待的客人不那么辛苦。”那女客还裹了一双三寸金莲,让她这么站着,实在是遭罪。
云霁显然很懂他的意思,说:“九弟这提议不错。回头我设计凳子,叫木匠做好给你送来试试。”
“谢过东家!”掌柜的恭敬道谢。
云霁郑重跟掌柜的说:“李掌柜,闵悉是我的义弟你已知道,以后他也是咱们云祥号的总管事,我的左膀右臂。他今日来的目的,其实就是给绸缎庄提意见来的。”
李掌柜一听,赶紧恭敬道:“请闵管事赐教。”
闵悉说:“赐教谈不上,我只是从我的角度出发,为店铺提一些意见,出发点是为云祥号好。云祥号好了,东家才能赚钱,东家赚了钱,你们才能涨工钱,多分红。对吧?”
李掌柜猛点头:“对、对、对!我们都是为了店里生意更红火,闵管事有什么想法,只管提就是。”
闵悉说:“我建议店里可以雇佣几个娘子来卖布。”
李掌柜愕然:“为何?”
“你看啊,这裁布做衣,多是女子。来买布的其实也是各家的娘子,但往往还需要各家的男人相伴,若是店里安排几个女伙计,便可以直接接待女客了。你们送往各大户人家的面料,也可由女伙计去,他们出入内宅更为方便。”闵悉说。
李掌柜看向云霁:“这、这在店里安排女娘,合适吗?”
云霁看着闵悉,知道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可大明这个时期男女大防非常严重,女子除了三姑六婆的职业能够抛头露面,旁的抛头露面的行业极少有女性参与,多困于内宅后院之中。
闵悉也问云霁:“不行吗?”
云霁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可以找两个能说会道的婆子来。”
李掌柜点头:“这倒可以。”
“此事便交给你了,李掌柜。”
“好!”
李掌柜又道:“闵管事还有什么赐教?”
闵悉又提了闭店歇业一事,李掌柜觉得不妥,做生意的就在于持之以恒,关门歇业,岂非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闵悉便建议:“那便每人每月休息两日,工钱照给,至于时间如何安排,李掌柜你看着办,不能都同时休息。”
李掌柜喜出望外,朝云霁倒头便拜:“多谢东家!东家真是菩萨心肠!”每个月平白多出来两日休息,这等好事,哪里去说。
云霁伸手指向闵悉:“不必谢我,谢闵管事吧。这是他的主意。”
李掌柜朝闵悉作揖:“多谢闵管事!”
闵悉笑道:“也不必谢我。主意虽是我出的,也得东家同意才行。”
闵悉又说:“李掌柜,你写一份计划书给我,拟定今年绸缎庄盈利目标金额,我认为目标可行,便采纳你的,不行,便以我定的目标为准。若能达到这个目标,年底便给大家涨工钱,也给你涨分红。”
李掌柜听到涨工钱和分红,结结巴巴道:“此话当真?”
云霁笑道:“千真万确,前提是要达到拟定的目标,若是达不到,那就不一定涨了。”
“好,好!”李掌柜忙不迭点头,既给大家放假,又要给大家涨工钱,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若非知道这个闵管事是东家的义弟,他真要觉得闵管事是来专门拆东家台的。
闵悉又继续提了些小意见,都是关于服务方面的,毕竟云祥绸缎庄卖的货已经是顶级货了,这方面并不比同行差,输就输在服务上。闵悉觉得加强一下伙计的服务意识,应该就能弥补这些不足,缩小与同行的差距。给店员放假加工钱,则是提高工作积极性的方式。
李掌柜连连答应下来,不管闵悉提的那些要求如何严苛,但闵悉确实是为了大家好。
从绸缎庄出来,闵悉对云霁说:“七哥,我给店员放了假,又给他们加了工钱,你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云霁莞尔:“当然不会。我说了,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闵悉哈哈笑:“你知道我为何要给伙计放假吗?”
“为何?”
“除了提高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外,还有就是我真的是站在他们的角度考虑的。我反对一切无底线压榨雇工的行为!”闵悉正气凛然道。
云霁笑道:“因为你受的那个什么主义教育吗?”
“对,我接受的社会主义教育不允许我做个毫无人性的压迫者。”闵悉说。
云霁笑着轻摇头:“我是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的。”
闵悉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这才差不多。”
云霁问:“还要去哪儿?”
“再去一趟木匠铺吧,跟他们预订一些高脚凳。还得让他们备些料,酒楼的桌椅板凳都得换新的。”闵悉说。
“好。”
翌日,闵悉和云霁早早就出门,去云祥酒楼之前,两人先去了趟菜市场,买了点食材。到店里的时候,门口果然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这可是云祥号开张以来,除了过年和装修之外头一回歇业。
上至掌柜,下至学徒,大家都很好奇闵悉和云霁要怎么整改酒楼。
云霁推门进去,方掌柜赶紧迎了上来,恭敬道:“东家,闵管事,你们到了。”
“你们用过早膳了吗?”闵悉问。
“已经用过了。”
云霁将手里装了食材的篮子递给他:“这些拿到厨房去。”
方掌柜赶紧接过去,看着篮子里的菜,疑惑道:“东家,怎么还买了菜?店里还有一些菜的。”
“无妨,中午我们应当就在店里吃了。大家都在吧,那就拼个桌子,坐下来慢慢聊。”云霁说。
众人七手八脚,很快就将四张八仙桌拼到了一块儿,按照吩咐,围坐在桌旁。
闵悉还叫人沏上了茶,大家一看能坐着,又有茶喝,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看来应该不是故意来找茬的。
待大家落了座,云霁说:“闵管事有些想法想跟大家说说。”
闵悉轻咳一声,这才开口:“我自己开过饭店,所以在座各位都算是我的同行。不过也正因为此,我对云祥酒楼有很高的期待,但现状确实有点不尽人意。当然,我也知道,这不全是大家的问题,咱们是老店,曾经也辉煌过。在没有醉香楼与鹤鸣楼之前,咱们云祥酒楼也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而且我相信,大家肯定也不会甘心居于人后,对吧?”
方掌柜用力点头:“当然,谁不想把酒楼做成全京城最好的酒楼!”他是见过云祥酒楼的辉煌的,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当掌柜,只是店里的跑堂伙计。
方掌柜发了言,其余人等自然也跟着附议。
闵悉见状,便说:“很好,大家都有心要把云祥酒楼做到京城最好。我相信咱们也能做到最好。”
但在场的各位除了云霁,谁也不相信,这话表决心可以,但是真要做到,那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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