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知道早上那顿饭是做了冤大头,所以再买东西时,就知道先询价,再砍价。

    闵悉发现云霁比自己砍价要厉害多了,他每次砍价少个三分之一是极限了,然而云霁直接对半砍,虽然不能每次都成功,但每次花费的都比自己预期的便宜。

    闵悉笑着说:“你可真敢砍啊。”

    云霁笑盈盈看着他:“你忘了我家是做什么的?我们的货品进货价最高只有售价的三成。就是为了给砍价留余空间,人们买东西时,如果能砍下更多的价,占便宜的心理就越大。”

    闵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以后买东西就往死里砍!”

    云霁笑着点头。

    闵悉看着他的笑脸,只觉得炫目,怎么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其实他不知道,他自己长得也很好看,眉目清秀,气质灵动,是那种特别讨人喜欢的长相,因为闵九从小到大就没照过镜子,他也没照过,根本就不知道闵九长啥样。他本人捯饬捯饬也算个帅哥,但跟云霁这种天生丽质的人比起来,实在是自惭形秽。

    等买完东西,云霁说:“还剩6雷亚尔768瑞斯。咱们若是开饭馆,需要多少成本?”

    他们买了些铺盖和生活必需品,还买了些面粉和菜,零零碎碎又花了600多瑞斯,这些东西相比于那顿饭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这么一想,又肉疼起那顿饭钱了。

    闵悉说:“开饭馆肯定是不够的,咱们可以先摆摊做些小吃,卖些煎饼之类的。我看好了,就去码头附近卖。”

    云霁摇头:“我看不妥,码头附近都是卖苦力的穷人,他们未必舍得花钱买吃食。”

    闵悉说:“未必,码头除了卖苦力的搬运工,还有出海和入港的水手,他们可不缺钱。”

    水手们确实很辛苦,常年在外漂泊,危险系数也高。但这是个高风险高回报的活儿,只要平安回来,一年挣个几十雷亚尔不成问题。而拂朗机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不会超过10雷亚尔。

    云霁说:“那便依你,可以先试试。”

    “先回去,找桑维斯打听一下情况,看看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闵悉说。

    晚上酒吧营业前,闵悉用自己买的面粉烙了一些洋葱盒子,没有韭菜,就用洋葱替代了。把洋葱切成细末,怕烙不熟,先稍微炒一下,与煎好的鸡蛋一起做馅儿。其实洋葱生吃都可以,不过他们两个东方人可不爱那么重的口味。

    烙好的洋葱盒子把桑维斯都香迷糊了,闵悉和云霁也才刚吃完两个,他就吃完了五个,颇有点意犹未尽地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个洋葱盒子,没好意思继续吃了。

    闵悉说:“先生,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桑维斯竖起大拇指:“非常美味。没想到你们中国对面食的吃法这么多。”

    闵悉笑着说:“可不止这点,我们对小麦粉的吃法多着呢。先生,您再吃一个吧。我有个事想请教您。”

    桑维斯听他这么说,又拿了一个:“什么事?”

    “您说,我要是在里斯本卖吃的,您觉得生意会怎么样?”闵悉说。

    “你想做生意?”桑维斯睁大了眼睛。

    闵悉点头:“是的。我们手头的钱有限,还不知道要在这里等多久才能回去,想挣点生活费。就是不知道这生意能不能做。”

    桑维素说:“这需要征得税务官的同意,每个月缴纳一点税费,应当就可以了。”

    “桑维斯先生能够为我引荐一下税务官吗?”闵悉问。

    桑维斯说:“这一片的税务官是贝利,他晚上总来我这里喝一杯,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他,我建议你最好给他准备点洋葱鸡蛋饼。”

    闵悉笑起来:“好的,谢谢先生。”

    “不要叫我先生,怪难为情的,叫我桑维斯就好。”桑维斯说。

    “好的,桑维斯。”闵悉从善如流。

    吃完饭,闵悉赶紧接着去烙洋葱盒子,云霁过去帮忙,问他:“咱们就卖这个吗?”

    闵悉说:“洋葱还是差点意思,有韭菜就更好了。可惜这里没有咱们国内的韭菜。”不过欧洲好像有一种熊葱,味道跟韭菜差不多,挑个时间到郊外去找找看,没准能找到。

    “那卖什么?”云霁问。

    “这边海鲜多,我觉得卖海鲜味的饺子不错。饺子跟包子不一样,不用发面就能行。蒸饺和煎饺都可以。”闵悉说到这里,问云霁,“七哥会包饺子吗?”

    云霁一愣,然后说:“我可以学。”

    闵悉笑起来:“我猜你就不会。”

    云霁默认了,倒不是遵循君子远庖厨的古训,而是要学的实在太多,读书、习武,还要学做生意,压根没时间去学做饭,况且家里有那么多丫鬟婆子,那些人变着法子给他弄各色好吃的,哪里还用得着他自己动手。

    “我不会也正常。我倒是有点好奇九郎什么都会。”云霁说。

    闵悉说:“为了讨生活,我什么都干过,我在酒楼里做了好几年帮厨,看着也学会了。”

    云霁沉默了片刻:“我若是早些认识九郎就好了。”

    闵悉说:“早些认识也没用。若不是那场海难,我们永远都不会了解彼此。”

    这点云霁得承认,在海难发生之前,他们在同一条船上一起生活了三四个月,云霁也就只能叫得出闵九的名字,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他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少年郎,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身上有着蓬勃的生命力。

    当时船倾覆之后,云霁最先清醒过来,他在水里第一个看到的,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忠伯。他朝忠伯游过去的时候,昏迷不醒的闵九突然出现在他和忠伯之间,他稍一犹豫,抓住了闵九,一探鼻息还活着,便将他拖到了舢板上。等他安置好闵九去找忠伯的时候,忠伯已经不见了。

    这件事云霁没同闵悉说过,云霁没有后悔过,只是觉得对不住忠伯,怨恨老天为什么不多给他一次机会。事后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忠伯年迈,自己又负了伤,如果救了他,最后他俩都是葬身鱼腹的下场。

    “你说得对,若不是那场海难,我们并不会这么熟悉。”大概率还是下了船之后,各走各的,以后也不复相见。

    闵悉叹气:“福祸相依,谁又知道哪件事是好事,哪件事又一定会是坏事呢。”

    小迭戈从外面推门进来:“先生,贝利先生到了。桑维斯先生让我来叫你。”

    闵悉朝小迭戈招手:“迭戈,来,我看你今晚吃得少,这个给你。”他说着递过去一个洋葱盒子。

    “不,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慷慨,我已经吃过了,我不能再要!”小迭戈今晚就吃了一个闵悉给的洋葱盒子,他不敢多吃,因为面粉太贵重了,不是他这种下等人配吃的。

    闵悉拉着他的胳膊:“拿着,这是我买的,不是桑维斯先生的。你现在不想吃,可以收起来,等忙完了再吃。”

    闵悉说着端起剩下的菜盒子去了前面的酒馆里。小迭戈只好慌忙藏起那个洋葱盒子,跟了上去。

    闵悉托盘里金黄的菜盒子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连最醇厚的美酒也无法掩盖,他们一出去,就吸引了酒馆客人的目光,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托盘:那个东方人端的是什么?竟如此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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