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闵悉是被云霁叫醒来的,他们要去赶早市买菜了。
闵悉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这么快就天亮了?早知就该请三天假的,今天可以好好休息。”
云霁说:“缺乏经验,下次就知道给自己放假了。”
闵悉坐在床上醒了会儿神,突然说:“昨天男爵给了多少钱来着?我没数完就睡着了。”
云霁嘴角忍不住扬起来:“100雷亚尔。”
闵悉吹了声口哨:“哇哦,这么大方,看来累点也是值得的。”
云霁说:“还是给他们三个一人发1雷亚尔?”
闵悉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可以。”
等下了楼,闵悉的脸就完全垮下来了,从窗口透进来的光线,提醒了他昨天的糟心事:“你说会是谁敲碎了窗玻璃?同行吗?”
他们店刚开张,生意就如此火爆,势必会招来同行的眼红,趁着他们外出砸碎窗玻璃是很正常的事,所谓的商业竞争,其实很多时候都是些不入流的幼稚手段。
云霁说:“多半如此。”
迭戈早就起来了,正拿着扫帚在清理玻璃碎渣,见他们下来了,有些委屈地说:“先生,那些人太坏了,他们不仅砸碎了我们的窗玻璃,还朝我们店里扔脏东西!你们看!”
闵悉和云霁快步走过去,看见走廊外的撮斗里不仅有臭鱼烂虾,还有死老鼠。
迭戈说:“昨晚我躺下之后,就闻到有一股臭味,我点灯起来检查了一下,这些死东西就被扔在窗户边的桌椅上,我把它们清理了出去。”
闵悉气死了:“简直欺人太甚!谁他妈那么缺德,别叫我揪出来!”
云霁也冷哼:“简直岂有此理!”
迭戈说:“我去把这些都倒了,然后把卫生再搞一遍,桌椅多擦几遍。”
闵悉说:“好,辛苦你了。我们去买菜,你在家里打扫卫生。”
“好。”
两人拿起装菜的筐子准备出门,闵悉突然想起什么,从口里拿出一枚银币:“迭戈,这个给你,是昨天公爵夫人赏赐的。”
迭戈一听,忙摆手:“我不要了,前天已经给了。”
“前天是前天的,昨天是昨天的,拿着。”闵悉说。
迭戈想了想,把自己口袋里那枚银币也掏了出来:“先生,钱你帮我收着吧,我怕管不住,会弄丢,你帮我保管,以后再给我。”
闵悉听他这么说:“也行,那我都替你收着,以后给你。一共是两雷亚尔,你自己记好了,七哥你做见证啊。”
云霁点头:“好。”
出了门,闵悉还是很生气:“你说那些人真是下三滥,正面竞争不过,就来阴的。”
云霁说:“别让我抓到是谁!”
今天买菜的时候,量比之前减了些,一方面是担心老顾客不知道再次开张,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让闵悉太累,早点卖完早点休息。
买完菜回来,阿曼达也到了,正在和迭戈一起打扫卫生,她得知饭店被人搞破坏的事,也很气愤,已经把那些落了死东西的桌椅反复擦洗了几遍,生怕还残留着什么脏东西在上面。
迭戈见他们回来,说:“先生,隔壁店都开门了,我去打听一下,看是谁弄的。”
闵悉说:“不着急,等我烤点蛋挞再去。我自己去问。”
于是几人开始忙起来,收拾买回的菜、做早饭、烤甜品。
等蛋挞烤出来,闵悉亲自带着几盒甜品,到周围和对面的店铺去拜访。
左边这家是个帽子店,店主是对中年夫妇,家中有好几个孩子,那个最小的男孩平时总来闵悉店里买蛋挞吃。
小男孩见到闵悉和他手里的盒子,高兴地蹦起来:“叔叔你回来啦?我又有蛋挞吃了!”
闵悉点点头,将其中一个盒子递给他:“是啊。前两天我有事不在家,店里没开门。这是送给你们的。”
“谢谢叔叔!妈妈,隔壁饭店的叔叔回来了,又给我们送蛋挞了。”小男孩兴奋地朝里面正在做帽子的妈妈喊。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出来了:“您太客气了,怎么又给我们送吃的。”
闵悉说:“女士您好!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有事出去得早,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我们的窗玻璃被人打碎了。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您是否看到是谁做的?”
老板娘说:“昨天下午我们都在睡午觉,就听到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传来,等我出来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也没注意到是您家的玻璃碎了,后来还是孩子傍晚出来玩,才发现是您家的玻璃碎了,我今天还想跟您说一声呢。可能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做的恶作剧。”
闵悉说:“那您知道大概是几点吗?”
老板娘想了想:“两点多的样子,没过多久,三点的钟声就响起来了。”
“谢谢您!我再去打听一下。”闵悉礼貌地道别。
南欧人午休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两三点是大多数人睡得正沉的时间,对方挑这个时间,就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发现他的行踪。
闵悉打听了几家,蛋挞都送完了,也没得到确切的消息,最后还是斜对面的面包店老板叫住了闵悉:“年轻人,你是不是在找昨天砸你家玻璃的人?”
“是的,先生,您知道吗?”闵悉赶忙问。
矮矮胖胖的面包店老板说:“昨天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我看完烤炉里的火,到门口来吹风,看见杰米那个小杂种拿着一根又短又粗的棒子,手里还提着一个破布包从我门口经过。我留意了一下,他走到你们饭店门口,用棒子敲碎了所有的窗玻璃,把手里那个布包从窗口扔了进去。”
闵悉听后,问:“先生,您认识那个杰米?他是什么人?”
“那就是个街头恶棍,你是不是跟他什么嫌隙?”面包店老板说。
闵悉皱眉,他实在不认识什么杰米的小混混,对方极有可能是受别人指使来搞破坏的。闵悉跟面包店老板道了谢,又回去取了两盒蛋挞送过来表达谢意。
回来跟云霁说了这事,云霁说:“咱们一向与人为善,不曾得罪过谁。怕不是同行相欺?”
闵悉点头:“我也感觉有点像,可能是谁打发那小混混来搞破坏。”
云霁冷哼:“他也就只敢趁我们不在来恶心我们,要是敢当面搞,我敬他是条汉子。”
迭戈听到杰米的名字,说:“那个杰米我认识,他也是个孤儿,以前我们都在码头那边乞讨,不过他总欺负我们这些小点的孩子,不是个好东西。”
“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云霁问。
迭戈说:“后来我去了桑维斯先生那儿,就很少见到他了,听说他跟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给人家当小弟。”
闵悉问:“那个很厉害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个恶棍头子,帮高利贷催债,收人家保护费。我听说他杀过人。”迭戈脸上带着不安的神色。
闵悉听到这里,和云霁交流一下眼神,切换成了中文:“七哥,我原本以为他的受同行指使来捣乱的,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恶棍指使来的?”
云霁轻摇头:“恶棍要是想来收保护费,他怎么不直接来要钱,而是让一个小混混来做这种恶心事?等等看吧。”
“嗯。午饭后去找人过来把窗玻璃修好,这样子实在不好看。”闵悉说。
云霁点头:“嗯。”
这事揪不出始作俑者,始终会是一团阴云,甚至把他们赚钱了的喜悦都冲淡了。
拂朗机是最早靠海外殖民贸易富裕起来的国家,曾经靠从东印度群岛与亚洲运来的香料牟取了暴利,使得他成为了最为强大的海上帝国。
然而枪打出头鸟,拂朗机国小人少,显然无力抵御欧洲各国的联合绞杀,他们从殖民地运回香料的成本日增。
如今欧洲各国也都在以倾国之力发展海外殖民贸易,越来越多的香料从亚洲和美洲运抵欧洲,香料价格暴跌,拂朗机人富有的好日子难以为继。
这其中受影响最大的便是舍弃了土地进城谋生的农民,以及维持国家机制正常运转的政府。
农民进城,找不到工作,无法生存,就有可能成为社会的隐患。政府缺钱,自然就无法维护社会治安,各种犯罪事件频发,受影响最大的也就是老百姓。
闵悉知道他们两个外邦人在这里开饭店,注定不会很太平,从开店到现在,维持了半个多月的平静,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虽然云霁的武力值不低,闵悉觉得,有些事还是要未雨绸缪,提前谋划一下才行,比如,弄一两把短火枪来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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