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苏翠云不服气,还想说点什么。

    “行了,做你的事去。”

    大娘摆摆手。

    这男的其实她认识,好几年前卖了她一个假粉彩。

    其实也不能说假,就是旧仿的,也算古董吧,但是跟正品没法比。

    她当时以为是正品,按正品价格收的,亏死了。

    她那会憋屈死了,好几天都没睡好,越想越生气。

    但是生气也没用,谁让自己眼力差,总不能找人家让退钱吧。

    古董这东西价格没定数,卖什么价,全看买卖双方,买定离手。

    你找人家退钱,除了丢脸,什么用都没有,还会败口碑。

    收到那古董后,她也没说真假,就那么摆在店里。

    也是她运气好,隔天店里就来了个二愣子,  一眼看中了那粉彩。

    当时是苏翠云看的店,苏翠云以为粉彩是真的,张口按市场价就给了个天价。

    二愣子一听那么贵,认定就是真货,爽快给了钱,美滋滋抱着粉彩走了。

    也是巧,隔天她去大使馆送货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二愣子。

    二愣子把粉彩送给大使馆金发碧眼的老外,还特地把粉彩价格说高了一倍。

    老外一听价格,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当场把二愣子求的事答应下来了。

    当时她都震惊了。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这粉彩后来被老外送了英女王,还上报纸了。

    英女王听说对那个粉彩爱不释手,天天去哪都带着。

    最玄幻的是,那粉彩去年被人偷了,小偷高价卖给了漂亮国。

    那粉彩现在被放在漂亮国的博物馆里当镇馆之宝,被炒到了天价,广播都报道了。

    当时听到消息的时候,她只觉得太疯狂了。

    不过这在古董行里也正常。

    很多古董原本是假的,当真的人多,假的也变真的了。

    当然了,她也不敢说那粉彩是假的,毕竟是从自己馆里卖出去的东西。

    馆里其他专家看到新闻的时候,也是沉默不语。

    他们不敢说真的。

    说真的,那不是变相承认国宝从他们馆里流到国外吗。

    说假的,那就是承认他们馆卖假货,砸自己馆的招牌。

    对于粉彩的事,馆里对她的态度也是不批评不表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下一个。”

    刘瑶拿着本子低头记录。

    “哎,来咯,看看我这祖传的青铜剑,大开门,好东西来的,看我保养的多好。”

    老头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匕首。

    刘瑶:……

    还祖传青铜剑,真当国宝你家一件,博物馆一件吗。

    “你这青铜剑不错。”

    “是吧,不错吧。”

    大爷腰杆一下直了,咧嘴露出豁口的大黄牙。

    “嗯,是不错,一看就是新开门。”

    刘瑶淡淡瞥了眼。

    “啥?”

    大爷笑脸一僵。

    后面排队的人没忍住,噗的笑了。

    “你这小姑娘咋回事啊,你懂不懂看啊,什么新开门,我这明明是好东西,你再仔细看看我这锈,还有这做工……”

    大爷显然把青铜剑当宝贝了,信誓旦旦认定是真的,据理力争。

    “乖,青铜剑拿回家给你孙子玩去。”

    “下一个。”

    刘瑶头都没抬一下。

    “不是,小姑娘,你啥意思啊,我这可是祖传的,康熙皇帝御赐的青铜剑。”

    大爷不乐意了,激动的直跳脚。

    要不是搁着个柜台,大爷都想直接上手把刘瑶拎起来让她睁开狗眼看看了。

    咋可能是假的。

    这可是他真金白银花了高价钱买的,收藏了几十年呢。

    “来,看看我这个。”

    排后面的人说着就要上前。

    “你一边去,我还没卖完呢。”

    大爷强势把那人推开。

    “小姑娘,你这么年轻,你会看吗你,换个人来。”

    大爷就不信了,他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货。

    “你这青铜剑哪买的?”

    看大爷不服气,刘瑶随口问了句。

    “还哪买的,当然是首都琉璃厂买的,当年可花了我一个月的工钱呢,整整2块大洋买的,当初那人还不乐意卖呢,全靠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才说服那小子卖的。”

    以为自己捡漏了,大爷洋洋自得。

    “那小子是不是还说自己是赌狗,欠一屁股债,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才不会拿家里祖传的青铜剑出来卖。”

    铲地皮必备的技能就是编故事。

    就跟前世某小说网站男频作者写上架感言一样,编的越凄惨,首订数据越好。

    在文物局干久了,刘瑶早听腻那些故事了。

    刘瑶算是看明白了,这大爷就是国宝帮的。

    被人骗了,还以为自己捡漏,赚大便宜了。

    这青铜剑估摸着是大爷年轻那会买的,有个几十年了吧,民国的东西,放几十年后估计勉强算个老物件,能当个文玩,但是跟文物还是没关系。

    放现在,更是破铜烂铁,没卵用,给小孩子玩都嫌弃生锈。

    “你……你咋知道?”

    大爷愣了下。

    这刘瑶说的确实跟当初卖他青铜剑那小子说的差不多。

    “大爷,你这故事我们这每天能听八百遍,你要是爱听,我现在就能给你现编一个。”

    苏翠云说着跃跃欲试,还真打算给大爷现编一个。

    大爷脸都绿了,还是不信自己的青铜剑是假的。

    “这不可能是假的,你闻闻这锈,没尿骚味,就是纯正的铜锈味……”

    大爷据理力争,说的面红耳赤。

    余光瞥到大爷手里的盒子,刘瑶挑眉。

    机器扫描结果显示,大爷这盒子是好东西,真古董来着。

    刘瑶抬头,发现不远处的唐逸枫也盯着大爷手里的盒子看。

    真是巧,跟她想一块去了。

    “去去,拿着你的破剑一边去,别挡着我们做生意。”

    潘大娘赶大爷。

    大爷那青铜剑一眼假,她都懒的看第二眼。

    也就刘瑶年轻,脸皮子薄,换她直接骂人让他滚了。

    “你这人态度怎么这样啊。”

    大爷怒了。

    “老娘态度就这样,你爱卖不卖,不卖拉倒。”

    “一个破剑还当宝了。”

    潘大娘掐着腰指着大爷鼻子破口大骂。

    他们是吃国家粮的,领的死工资,干多干少都是拿一样的钱,才不惯这些人。

    她骂顾客都是轻的,百货商店那些售货员更嚣张,直接打顾客呢。

    光她看见都好几次了,打的头破血流的,公安都惊动了。

    就这样,那顾客还不敢把售货员怎么样。

    “你……你……”

    大爷气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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