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的时候,床上已经不见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沈慕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
刚一开房间门,就看见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背影,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紧实的身材线条。
房子的布局过于宽敞,只能隐约的听见他在讲英文,低沉的嗓音依旧,口气却带着少有的厉色。
纪总这是,在开会骂人?
沈慕青轻轻抿了唇,想到昨天在他办公室的情形,心口隐隐的有些发闷。
这个人三十岁,要撑住整个景灏这么大的公司,各个产业的发展要靠他掌控,企业的员工都靠他过日子,还要平衡各方面的权益和关系,真是太难了。
尤其是,他作为一个晚辈,时不时还要遭受那些股东莫须有的发难,倚老卖老、无理取闹的事情肯定不会少,想想就头疼。
如果他的心理不够强大、手段不够强硬,各方面的压力加到一起,根本就撑不住吧……
他刚接手公司那会儿,应该是什么时候?二十多岁?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性格了吗?
她眨了眨眼,没有结论。
然后没去打扰他,转身进了洗手间。
听见轻微的关门声,纪言沉稍稍扭了头,看着大开着的房间门,脸上紧绷着的线条舒缓了一些。
但是,他的口气却并没有好一点。
沈慕青洗漱完,纪言沉已经挂了电话,他有些慵懒的坐在沙发里,是在等她的样子。
“男朋友早!”
她的脸上立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只轻盈的蝴蝶似的,扑进他怀里。
“你的这句早,往往都是在中午。”
男人在她耳边低笑,顺势搂住她的腰,指尖轻轻摩挲过她的睡裙,落在她腿上。
“别乱动!”
沈慕青轻捶了他的胸口,软声威胁。
“饿不饿?张妈给你炖了鸽子汤,说给你补身子。”
“真的吗?张妈真好!我爱张妈!”
“我呢?”
“你什么?”
她趴在他身上,佯装不知。
纪言沉没说话,沉默了许久,而后手上加了力道,把她牢牢的按在身上,起身就去坐电梯。
沈慕青挂在他身上,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觉得有些羞耻。
“我先回房间换个衣服。”
“不用。”
“那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到一楼放。”
“……”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她也不跟他争辩,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搁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感觉到肩上的重量,纪言沉叹了口气。
“有这么累吗?”
“嗯,浑身没力气……”
她生理期是这样的,虽然不疼,但是总有些力不从心,恨不得就不要离开床,瘫在那里才是人生真谛。
纪言沉了然,没再说什么,到了一楼直接把她放在沙发上。
张妈见了,连忙把温在砂锅里的鸽子汤盛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张妈!”
沈慕青粲然一笑,闻着肉汤的香味儿,顿时感觉饥肠辘辘,端起汤碗开始进食,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张妈看着她胃口大开的样子,脸上始终都带着慈爱的笑容。
下午回新城的时候,张妈特地给她把剩下的鸽子汤带着,还有许多她喜欢的点心,后车座上堆的满满的。
纪言沉全程在旁边看着,哑然失笑。
迈巴赫行驶在高速上,他的右手勾了她的指尖,叹息一声。
“沈总收买人心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什么收买人心?我这叫人见人爱!”
她窝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第一次仔细观察他的手,宽厚的手掌包裹着她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指甲干净整齐,看上去格外清爽。
他总喜欢勾缠着她的指尖把玩,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带过酥酥痒痒的触感。
“这双手,真好看。”她低声呢喃。
纪言沉转头看向她,挑了挑眉,“嗯?”
“适合弹钢琴。”沈慕青笑弯了一双眼睛,眼神里有零星光亮,“纪总,会吗?”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随即笑道,“会一点,没你弹得好。”
“我也就随便弹……”
她随口谦虚了一下,却总感觉哪里不对,想了想,疑惑出声。
“你听过我弹钢琴?”
“嗯。”
她不记得在他面前弹过啊……
准确来说,她平时也不怎么弹琴啊?
沈慕青的眉头微拧,整个人陷入沉思。
纪言沉见了,镜片后的眼神里,带了笑意。
不经意的一瞥,她看到了他脸上神秘的笑容,心里隐隐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你,在哪听的?”
“沈总,咱们认识以后,你弹过几次?”
他们认识以后?
在维也纳找泰勒的时候啊,还有……
巴黎,米歇尔夫人的生日酒会。
想到那天在玻璃上看到的倒影,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她那天晚上,她以为是她眼花看错了,因为她回头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人啊!
可是……
“你……当时在?”
她的声音有些轻颤,不太敢确定,直到,她看到他点了点头。
承认了。
“纪言沉!逗我很好玩儿是不是?”
“是啊,很好玩儿。”
“你……”
沈慕青嗔怪的瞪他一眼,然后抬手打了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重新抓进手里。
“别闹,开车呢。”
纪言沉低笑,抓着她的小手凑到唇边轻吻一口,略粗的指腹在她手背上徘徊。
沉默了一会儿,才见他敛了笑容,叹息一声。
“想表白啊,我总要预判一下成功率吧?贸然的去找你,然后被拒绝了,会显得我不太聪明,沈总。”
沈慕青的脑子短路,突然之间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沈慕青,你当时的反应告诉我,你想我了。”
到底,在说什么……
沈慕青的脸突然一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才没有!”
“你有。”
他的口气十分笃定,就像,在巴黎,她租的房子里,他敢直接在她唇边亲的那一下,然后断定她心里纠结的东西,说的她哑口无言。
原来,他都是有流程的……
“那你,在我公司对我爱搭不理,也是故意给我脸色看!”
“不是,那是因为你擅自跑了,我真的不高兴。”
“我才不信!纪言沉!你在钓我!”
他看着她气恼的样子,并没做什么辩解。
如果她非要这么认为,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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