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好了夏媛,已经到了傍晚,魏氏差人将夏媛扶回房里睡下,琼栖阁陷入异常的安静。

    出去调查情况的姜嬷嬷也回来了。

    她和董管家一起托人打听到大理寺,想问问那半烟姑娘是谁揭了悬赏榜救回来的。

    对方只说这事和夏府没有任何关系,提供消息的人也不便透露。

    既然这样,说明这件事应和夏桉没什么关系。

    至于大理寺为何会给她送钱,其中应该另有原因。

    但大理寺密不透风,实在问不出更多的消息了。人人都怕大理寺少卿盛大人,光是这两句话,也是对方念在和董管家有同乡之谊的份上。

    姜嬷嬷回来后,一五一十将调查结果告诉魏氏。

    魏氏现下已经冷静了许多。

    她面色阴沉地道:“这个小贱种究竟是怎么搭上的大理寺?”

    “老奴也说不好。但那张银票,应该只是巧合。”

    魏氏沉默半晌,道:“罢了,这次,到底是我们失算了,没想到这小贱种居然有后手。”

    姜嬷嬷安慰道:“夫人也不必生气,离大姑娘的婚事还有三个多月,我们总能想到法子逼三姑娘就范。”

    魏氏阴沉地耷拉着脸:“你说的对,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魏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苏宛心的身子近日如何了?”

    “听说近两月常常需要窝在榻上躺着,药一直吃着呢,放心吧。”

    默了默,又安慰道:“夫人你用不着生气,左右他们如今都捏在您的手里,躲的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今日的事没成,我们还可以接着谋划,他们还能突然涨了本事,突然翻身了不成?”

    魏氏倚在软榻上,难耐地合上了眼:“当年老爷说要纳妾,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要纳的是苏婉心,后来又一想,罢了,她在闺中时,便因那点才情,总是高我一头。她若进府做妾,那便是屈于我之下,我心里也算舒坦。左右老爷总是要纳妾的,是她也无妨。一个罪臣之女,卑贱得很,还能翻起什么风浪?哪曾想,她进了府,生了女儿又生儿子。多了个儿子,那我纬哥儿的家产岂不是要打折?我岂能容她?他们这一房,个个让我心生厌恶。”

    姜嬷嬷道:“她一个妾室,如今还不是任夫人搓圆捏扁,只是眼下,寒哥儿的事您未出面,若老爷回头问起来,你总是不好说的,明日你还是见一见寒哥儿,给点甜头罢。”

    魏氏紧了紧牙关,狠厉地道:“真想把他的双手亲自给剁了。”

    姜嬷嬷道:“夫人放心,那还不是早晚的事。三姑娘这边,我们再从长计议,她这次躲过去,不过是侥幸。”

    过了半晌,姜嬷嬷似是想起什么:“夫人,眼下,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魏氏微微抬眉:“什么?”

    “明日不就是梅园的赏梅会吗?各府的公子小姐都会去,赵世子说不定也会去。不如,就让三姑娘同咱们姑娘一同去,到时候……”

    魏氏闻言,眉心动了一下。

    她与姜嬷嬷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她冷冷勾起唇角,眸中溢出一股狡黠:“就按你说的办。”

    兰林阁,夏舒寒的事情解决了,院子里氛围一下子松快了很多。

    苏小娘、夏桉和夏舒寒在屋里一起围在火盆旁烤火。

    夏舒寒惊奇道:“三姐姐,你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让大理寺的官爷给你送银子的?”

    夏桉依偎着苏氏的肩头:“你猜?”

    夏舒寒嘿嘿一笑:“我哪能猜出来。”

    “我呢,其实就是因为书读得多,这次派上了用场,所以,你也得多读书。关键时候,读书是可以救命的。”

    夏舒寒撇撇嘴:“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愿赌服输,说话算话。明日我就去书院。”

    夏桉笑笑:“这还差不多,娘,我们一起监督他,他可是说,两年后要榜上有名的。”

    苏氏脸上溢满幸福:“娘也记下了呵呵。”

    苏氏本来准备自己出面应付那些讨债人,若是无法说服他们,她便自己替夏舒寒砍掉双手。无论如何,她不能让那些人毁了自己的儿子。

    可夏桉一再保证,她可以解决。

    她便一直躲在暗处等着。

    舒寒被拉出去时,她已经准备走出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有人如火中送炭一般,给夏桉送来了一百银子。

    各中缘由她不得而知,可夏桉真地如她承诺的那般,帮着舒寒还了赌债。

    虽说早有预料,可当时她心里的震惊,同在场所有的人是一样的。

    这两日停了药,苏氏觉得身子比之前还舒坦了一些。

    精气神也跟着好了些。

    跳动的火光里,一双儿女的脸庞显得格外朝气稚嫩,正是需要羽翼护着的年纪。

    她目光沉了沉。

    她得快些振作起来,成为孩子们的倚靠才行。

    次日一早,盛枷走进大理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问侍卫:“程大人呢?”

    侍卫道:“程大人今日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未起身。要不,属下去看看?”

    盛枷道:“不必了。”

    侍卫伺候盛枷喝了茶,陪他巡了一圈刑场,大约一个时辰过去,程鸽才脚步慌乱地进了正厅。

    透过屏风,他连忙认错:“大人,小的迟到了,今晨不知为何,平时卯时刚过,我就睁眼了,今日居然睡过了头,多睡了一个时辰。”

    盛枷淡声道:“睡过了头?”

    “对,小的睡觉向来警觉,还从来没有如此贪睡的时候,今日真是奇了。”

    一晚上头痛得睡不着觉的盛枷,此时很想隔着屏风,敲碎这货的脑壳。

    他默了默,挑眉问道:“你点香了?”

    脑子还有些昏沉的程鸽立刻反应了过来:“哦——我知道了,一定夏三姑娘的方子起了作用。大人两日前让我试试那方子,我便按她说的,在那香里加上了柏子香,没想到,夜间居然睡得如此沉。”

    看了看盛枷那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显而易见,他家大人昨晚应是又睡得很差。

    程鸽赶忙道:“大人,这方子看来真的管用,今晚就给您点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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