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你还记得醉云楼的芸芸姑娘吗?听说蔡家二郎这两天正计划将芸芸姑娘买回府呢。你若是再不去给芸芸姑娘捧场,怕是以后再也见不着她了。还记得芸芸姑娘为你唱的那首《青烟》吗,那可是她专门为你添的词。芸芸姑娘可是将你当做真朋友,你不会不管她吧?”

    半晌,里面的人终于出声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亲耳听到蔡二郎说的。蔡二郎明明知道你最喜欢听芸芸姑娘唱曲,他这么做,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你,四郎,这个我们可忍不了。你赶紧出来吧,我们一定得去保护芸芸姑娘。”

    这件事当然是假的,是胡生瞎编的。

    无论如何,先把魏舒寒哄骗出府再说。

    等到出了府门,到了醉云楼,再说自己也是被人狂骗的。

    便可将这一茬糊弄过去。

    那日夫人可是发话了,他若是再搞不定夏舒寒,就在府里给他安排个扫茅厕的差事。

    他是家生子,实际上就是家奴,这两年因为夫人让他带着夏舒寒玩乐,所以才没有给他安排正经差事。

    若是他连这个作用也没有。

    那日后只有在府里老实做工的份。

    胡生那日听了魏氏的话,心里猛然打起鼓。

    他满大街瞎混惯了,可做不了那循规蹈矩的苦差。

    他当下便对魏氏承诺,一定尽快让夏舒寒放弃读书。

    停了一会儿,里面的人再次出声,十分认可他的话。

    “对,一定得救芸芸姑娘,不能让她被蔡二糟蹋。”

    胡生见劝动他了,连忙催促道:“那你还等什么,赶紧的跟我走吧?”

    须臾,里面的魏舒寒再次发声:“只是时间不巧,刚好赶上我没空。这样,你替我去干他,你就告诉他,如果他真敢买芸芸姑娘回去,我定将他这两年做的那些荒唐事全部都告诉他爹,让他挨家法,关禁闭,让他一年出不了府门。胡生,好兄弟。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胡生:?

    你是真的狗啊。

    胡生怀疑魏舒寒是不是最近书读多了,脑子都跟着灵光了

    自己这些混江湖的本事,怎么在他这里都起不了作用呢?

    他没回话,在窗户外面龇牙咧嘴小声咒骂了近一柱香的功夫。

    许久,再次有了个主意。

    他第n次靠近了窗口:“四郎?”

    砰得一声,紧闭了几日的窗户终于开了。

    胡生瞬间兴奋起来,正欲张口说话。

    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大冷的天,他一下子被浇懵了,霎时,浑身上下透心凉。

    夏舒寒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特么怎么还不去救芸芸姑娘,若她真的被蔡二郎买回家去,本公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胡生:……

    今日的黄历,一定是诸事不宜。

    他本想着先把夏舒寒从府里面骗出来再说。

    谁能想到他的脑回路会是这个样子?

    那么问题又来了。

    他现在是不是得听他安排,马上“去醉云楼‘救’芸芸姑娘啊”?

    胡乱编的幌子,却杀千刀地将自己绕进去了。

    胡生撞墙的心都有了。

    他使劲抹了把鼻子,丧气地双手捂住冻僵了的上半身。

    冲着窗口喊道:“我去!我这就去救!”

    说着,弓着身子哆哆嗦嗦离开了琼栖院。

    夏桉回府后,蝴蝶正一个人在屋里头烤火,见夏桉进了门,连忙上前帮她更衣。

    “姑娘今日累吗?”

    夏桉回她:“还好。”

    喜鹊道:“辛亏你没跟着去,今日我们可是走了很多路,你若去了,定是受不住。”

    蝴蝶看着喜鹊手里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心里妒意满满。

    感情跟着主子的好事都让她占了。

    她伺候着夏桉换好衣裳。

    “姑娘,夫人传话,为了庆祝老夫人的腿疾治愈,今晚在正厅摆宴席,让主子们一起到正厅用晚膳。”

    夏桉闻言,眨眨眼:“知道了。”

    待到晚膳时间,蝴蝶说什么也要跟在夏桉身边伺候。

    夏桉这次没有说什么,刚好喜鹊今日受了惊,让她留下来缓缓神也好,就将蝴蝶带上了。

    左右见的是魏氏,她去不去也没什么区别。

    换了身衣裳,主仆二人便前往正厅。

    夏老夫人的腿日渐硬朗,如今从轮椅上起身后,不需要人搀扶自己便可以走到正座上。

    所有人落座后,魏氏先带头朝夏老夫人恭贺道:“母亲,当日见您的腿在春川摔得走不了路,儿媳心中绅甚是难过,生怕您再也站不起来。好在,您老吉人天相,我们桉儿竟刚好能治您的腿疾。如今您大病初愈,儿媳以茶代酒,恭贺母亲腿疾痊愈!”

    夏老夫人笑道:“你有心了。”

    其他人也齐齐出声。

    “恭贺祖母腿疾痊愈!”

    “恭贺老夫人腿疾痊愈!”

    夏老夫人道:“行了,不必拘礼,都动筷吧。”

    今日宴席的丰盛程度,不亚于年三十那顿精心筹备了许久的年夜饭,可见魏氏是花费了心血的。

    但夏桉不太相信,她会为了庆祝祖母腿疾痊愈,这般大费周章摆宴席。

    司马昭之心,不知揭开了是什么样子。

    落座之后,夏舒寒吃得极快。

    众人还没怎么动筷子,他已经几大口塞饱了肚子。

    他放下筷子,匆匆朝夏老夫人道:“祖母,您慢用,我得赶紧回去做功课。”

    夏老夫人闻言,很是意外:“呦,这么用功啊,去吧去吧。”

    夏舒寒离座后,夏老夫人欣慰道:“好啊,寒哥儿如今也长大了,他自懂事后一直养在夫人院子里头,头两年还整日里顽劣不着调,如今倒是越发地知道用功了,夫人,这两年你辛苦了。”

    突然被如此夸奖,魏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魏氏扯开嘴角有些尴尬地应道:“不辛苦的,养育子女,这都是我这个做母亲应该做的。”

    夏桉一面夹起一块樱桃肉送入口中,一边抬眉不动声色地看了魏氏一眼。

    她还真好意思应下这夸奖。

    夏桉心中冷意翻涌。

    她辛苦,她是在辛辛苦苦想办法让舒寒往歪道上走。

    她傍晚回府的时候,双鹤告诉她,胡生今日又在舒寒的窗户外面磨了半天。

    好在舒寒课业够繁重,先生给的惩戒够吓人,否则今日定是要被他勾搭走了。

    舒寒就住在琼栖院的偏殿,魏氏当然对所有的事都了如指掌。

    夏老夫人又有开口道:“舒寒淘气是淘气了些,脑子却不笨,他若是能好好学,也未必不能像他长兄那样,榜上提名,靠自己谋个好前程。夫人以后要多费费心。”

    魏氏嘴角又挂起一丝僵硬的笑:“是,儿媳晓得了。”

    夏媛不屑地开口道:“祖母,您可别说笑,我兄长可是翰林大学士欧阳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不日便能入翰林院,寒哥儿如何能比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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