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对于她来讲,从跟着夏媛的那天起,命运早就失去了自主权。

    她和张郎一直在想办法出府,张郎还好说,她的身份却找不到真正可行的办法。

    赎身?她跟了夏媛这么久,知道她太多秘密,夏媛根本不可能放她。

    逃跑?她身契在府里,就这样离开,有违法度,他们永远不可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她若是走不了,无论将来陪着夏媛嫁去哪里,以夏媛疯魔的性子,她早晚有一天,都会没命。

    今时今日,她能寄予希望的,就只有夏桉了。

    夏桉盯着她看了半晌。

    默了好一会儿,道:“你先回去吧。”

    夏桉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可绿幺不知为何,心里已经有了底气。

    她恭敬地躬身施礼:“三姑娘,奴婢告退。”

    -

    城北的一家包子铺。

    天还未亮,夏桉她们一行人便乘坐马车来到这里。

    喜鹊要了一屉包子和几碗清粥,主仆几人如其他顾客一样,坐下来用早膳。

    包子铺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因为生意好,买了两个下人。

    一个负责包包子,一个负责伺候客人。

    包子铺生意很好,早晨过来买包子、吃包子的人很多。

    伺候客人的女仆人忙得脚不沾地。

    老板娘却还嫌她干活太慢。

    “快点快点,那桌客人都等急了。”

    “客人都走了,盘子你怎么还没收拾干净,耽误了生意你负责?”

    女仆正在盛粥,老伴娘没好气地怼了下她的胳膊:“你个废物,盛碗粥都这么慢,你故意磨蹭时间是吧?”

    谁知女仆从被她怼得手一抖,手里盛了一半的粥碗,“嘭”的一声,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碗碎了,粥洒了。

    女仆吓得赶忙蹲下收拾:“奴不是故意的,奴不是故意的。”

    老板娘气得直接踢了她一脚:“我真是瞎了眼,以为你在大户人家做过活,一定很能干,结果却这么废物。你打碎一个碗,扣你十文月钱,今天不准给我吃饭。”

    女仆低着头,明明知道是老板娘不讲理,却不敢抬头反驳。

    这时,她身旁蹲下来一个女子,帮着她拾地上的碎片。

    “为何不反抗?”

    女仆小声摇了摇头:“她是的主子,反抗,只会再多挨一顿打。”

    这时,老板娘发现了夏桉在帮那个贱人收拾东西。

    怒冲冲又冲了过来:“你让顾客帮着你收拾破碗,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说着,她举起手里的擀面杖,就朝着她的头砸了下来。

    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接住了砸下来的擀面杖。

    双鹤面无表情地盯着那老板娘。

    老板娘有些纳闷道:“我说小哥,我教训自家下人,你拦什么?”

    双鹤没有说话,将擀面杖从她手里抽出来,唰地扔到了地上。

    老板娘心里火没发出去,抬脚便要朝着女仆踢去。

    “找死你。”

    夏媛这时已经站了起来,

    挡住了女仆。

    “住手。”

    老板娘不耐烦道。

    “呦,今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做活菩萨?姑娘,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多事!”

    夏桉低头看看,道:“老板娘,跟你商量个事吧?”

    “什么事?”

    “我见你也不太喜欢这个奴仆,不如,卖给我。”

    那女子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桉。

    老板娘笑笑:“姑娘,我看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就这样的,你也看得上?”

    夏桉笑笑:“不巧,很合眼缘。”

    老板娘撇了撇嘴,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道:“五十两,给我五十银子,人就归你,”她冲着地上的女子道,“正好省得我碍眼了。”

    “十五两。她年岁应该已过了二十五,市价是十两,我多给你五两。”

    “呦,姑娘是想打劫啊。十五两,不可能。”

    夏桉不紧不慢地道:“我有个世伯在户部,听说正在查验小商户的缴税情况?”她左右打量了一下铺面,“也不知会不会查到这里?”

    老板娘一愣。

    “你,你少吓唬我?”

    “你若全额缴了税款,又何必听我的吓?”

    一直沉默的包子铺老板一听夏桉话风不对,赶忙看了眼夏桉停在一旁的马车。

    有些紧张地扯了老板娘一把。

    “十五两就十五两,你莫给我得罪贵人。”

    老板娘其实看得出,夏桉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查税金可不是小事,是要被罚没大量银两的。

    她斜了一眼地上的受气包。

    “罢了罢了,就十五两,谁让姑娘看上了呢。我这个人,好说话。”

    喜鹊给银子。

    老板娘将女子的身契拿了出来,递给夏桉。

    夏桉朝她浅浅一笑,然后将满脸不解的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拉着她一起坐了下来。

    喜鹊喊道:“老板娘,添一屉包子,一碗粥。”

    老板娘见状,喉咙直噎得慌。

    那女子埋着头,一直不敢说话。

    于她而言,再次被人买下,只不过昭示着另一段未知的命运。

    她现在只有紧张。

    粥端了上来,夏桉对女子道:“快点趁热吃吧。”

    女子拘谨地抬了抬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姑,姑娘,你,你为何要买我?”

    夏桉将桌子上的身契拿起来,“唰”地一下,撕了。

    “你现在,是自由身了。”

    女子眸子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夏桉:“姑娘你?”

    夏桉对着女子,微笑着道:“我是原苏府嫡女苏婉心之女,夏桉。”

    女子闻言,惊得张了张嘴,一下子伸手捂住了嘴巴,眼里一阵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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