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道:“先不用急着谢我,我接下来还要连着来几日,替大人看病情,所以可能还要叨扰几日。”

    杜文襄赶忙道:“不胜欢迎。这怎么能算叨扰,是我们麻烦夏姑娘才是。”

    夏桉颔首:“那我今日就先告辞了。”

    杜文襄:“我送你。”

    -

    回来后,夏桉直接去了三松斋。

    将杜尚书病情的治疗情况,告诉夏光淳。

    夏光淳听了她的话,原本有些沉郁的眸子亮了一下:“当真,杜大人的病情,真的有好转?”

    昨日虽然听夏桉说她可以治,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抱着两手准备。

    如今听说杜尚书的病情已经有了转好的迹象,他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很多。

    “桉儿,此次你若能将杜尚书的病治愈,父亲必重重赏你,到时候想要什么,尽管跟父亲说。”

    夏桉笑笑:“谢父亲。接下来我会照看好杜尚书的病情,父亲放心。”

    夏桉做这些,自然也不是为了什么赏赐。

    一是为了父亲求一个公平,二,也是打碎蔡广林卖女的计划。

    女儿不是物品,也不是工具,岂能被当做踏脚板,为他的仕途铺路?

    另外,这治病的恩情,杜尚书也会记在父亲的身上。

    也算是加深了二人的交情。

    谁知道呢,说不定待到他决定告老还乡的那天,会直接推举父亲接替尚书之位。

    出了三松斋,夏媛独自一人走在一个空无一人的长廊里。

    这个时间,魏氏和父亲应该已经从魏府谈退婚回来了。

    刚刚见父亲面色沉闷的样子,也可以看出,没有谈成。

    所以,夏媛想要的最后一条路,也已经没了。

    一切,终于差不多尘埃落定。

    夏桉发现,不知何时开始,院里春色已盛。

    绿草盈盈,花朵绽放,柳树新枝在微风里轻扬。

    夏府褪去了冬日的灰败,一切都已焕然一新。

    阳光透过廊柱空隙,洒在夏桉的脚下。

    脚下的每一步,仿佛都在闪光。

    重生至今,夏桉第一次觉得,可以好好松口气了。

    剩下的,只要目送着夏媛出嫁永定侯府就好。

    前方也许还有很多未知,但那又怎么样。

    她不怕。

    -

    红玉终于被放出了柴房,回滟芳阁伺候。

    夏桉日日去一趟杜尚书府,确保杜尚书的病万无一失。

    魏氏将夏媛所有的嫁妆都已经打点妥当,只等着喜轿来接。

    新婚的气息悄无声息在府内漫延。

    这天,夏桉去了一趟泗水街看酿酒的进度,回来路上,恰好碰到了蔡护儿和她的二姐姐蔡宝儿。

    打了招呼才知道,她们是为了参加夏媛的大婚,出来买衣裳和首饰的。

    蔡宝儿和夏桉只是认识,以前并不熟。

    今日蔡宝儿见了她,神情看上去十分亲和。

    “桉儿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夏桉:“回宝儿姐,我正准备回府了。”

    她赶忙道:“别,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不如我请你喝茶听书吧?”

    夏桉笑了笑。

    蔡宝儿是蔡府嫡女,骨子里向来有股子清高,从前对她总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今日这态度转变不是一般的明显。

    她知道,应是她为杜尚书治病,间接救了她,她心里高兴,所以才会对她态度大变。

    她刚想拒绝,却见蔡护儿朝她希冀地点点头。

    看起来很想让她同意。

    也是,她们俩也好久都没有见了。

    想了想,一起去坐坐也好,

    她便应声道:“那就多谢宝儿姐姐了。”

    三人进了茶楼,选了二楼的雅座。蔡宝儿很慷慨,要了上等的碧螺春,和店里面最招牌的点心吃食。

    蔡护儿率先开了口:“桉儿,你为杜尚书治病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据说杜尚书如今身子已经大好,都开始在府里处理公务了。你真的好厉害。”

    夏桉点点头:“是的,他的病我刚好能治。以后你若是哪里不舒服,也可以找我,你信我,我能治得很好。”

    蔡护儿神色奕奕点点头:“嗯,我当然相信你。”

    蔡宝儿端起茶杯,随口道:“桉儿,你如何会想起去给杜尚书治病?他可是朝中重臣,以你的资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可是很凶险的。”

    夏桉想了想,又看了看她们二人,直言道:“其实,我听说了宝儿姐姐的事。”

    蔡宝儿喝茶的动作一顿。

    “宝儿姐姐别误会,我当然不是专门为了你的事,去给杜尚书治病。首先,我是对他的病情有信心,才会去冒这个险,杜尚书为官正直,医者医病,我义不容辞。只是,听说你的事之后,我觉得我这一趟更加有意义。若是能间接帮到你,就更好了。”

    蔡宝儿喉咙哽了一下。

    她缓缓举起茶杯,有些感激地开口道:“今日本来就是要谢谢你的,不管怎样,幸亏你出手,今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夏桉也拾起茶杯,举杯饮了一口。

    蔡护儿道:“桉儿,这次真的幸亏你帮着杜尚书治了病,不然二姐姐……”

    她有点说不下去。

    夏桉看了看她们俩,道:“今日,我斗胆多言几句,我记得蔡大姐姐当年入宫,便是为了蔡大人与一个同僚不睦。那个同僚有个女儿是宫里的宠妃,蔡大人,便将蔡大姐姐也送去了宫里。

    这一次,又是因为工部尚书之职,他又要为二姐姐订婚事。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蔡护儿看向蔡宝儿,蔡宝儿神情有些落寞。

    夏桉紧了紧唇角:“我毕竟是个外人,再多的也不好说。但我有一言想要劝你们,切不要让自己的婚事如此被动。”

    蔡护儿不解道:“可这也太难了。”

    “这个时候难一些,总比婚后的艰难要好。”

    蔡宝儿认可地点点头。

    “桉儿说得对,我们姐妹,不能再由着父亲如此安排了。”

    -

    回府后,琥珀和喜鹊帮着夏桉剥好了一堆松子仁。

    直接推给夏桉吃。

    琥珀道:“姑娘,今天绿幺又跟我闲聊了,她说近日红玉好像找了个苗疆的蛊师,不知道在替二姑娘筹谋什么事情。二姑娘婚没退成,该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夏桉拾起一颗松子吃。

    她是夏媛,不出幺蛾子就不是她了。

    夏桉又吃了几颗松子,问琥珀道:“夏媛的那个马夫,已经赎身出府了吧?”

    “出了,上次您托我给绿幺传话之后,那马夫第二日就为自己赎了身,挺顺利的。”

    夏桉点点头。

    绿幺这个忙,她索性还是帮了吧。

    虽说她触犯了府规,可她和那马夫两情相悦,愿意共度余生,也算是一对有情人。

    他们这样的身份,在这世上活着本就已经很艰难。

    她愿意成全他们。

    夏桉吃着吃着,停了下来。

    “下次还是不要替我剥了,这松子,还是自己剥着吃才有意思。”

    喜鹊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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