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迦月倏地起身,皱了皱眉,朝下首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半烟从殿外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殿下,有人…”

    “是谁?”

    “是我”自殿外传来一道熟悉而又轻缓的声音传来。

    谢谏言一袭鸦青色衣袍,面容如玉,缓步入内,影青影白二人分别立于两侧。

    而燕迦月的视线却放在了他身后,刀剑相撞,她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人被另一波势力所围困。

    她猛地看向面前款款而来之人,厉声问“你做了什么?”

    “我的人呢?”

    谢谏言眼眸漆黑,神色平静无波澜,与燕迦月激动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用问了,已经死了”

    说着,他又侧首观望了眼殿外的动静,“没有死的应该也快了”

    他又笑了下,眼神落在面前之人身上。

    “不用着急,马上送你下去陪她们”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父君齐兰一族必会来助我一臂之力的”燕迦月道。

    谢谏言挑了挑眉,唇角轻扯了下,似是嗤笑一声。

    “你能想到的,我如何想不到”

    这时,燕迦月再也维持不住表情了,扬声道,“你做了什么?”

    谢谏言没有出声,反而是一旁拿着折扇的影白,不紧不慢的随意出声。

    “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提前派人把齐兰世族人围在府邸之中”

    “又提前派人深入齐兰一族私下劵养的士兵中,加以策反,又加以谋杀罢了”

    他说的轻巧却足够气人,影青在一旁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愧是公子。

    果不其然,燕迦月听完前因后果双目赤红,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好,好,好”

    她忍不住道了几个好,心里说不出的愤恨。

    明明她多日以来的筹划将成功了,可偏偏在她自得之时斩断她的后路。

    功亏一篑。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手段当真是高明。

    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点点。

    在这种时候,燕迦月却是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之前那个神秘人。

    她紧盯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少年,疾声问道。

    “之前那个神秘人便是你吧?”

    “你猜的没错”

    谢谏言微微颌首,随即他话锋一转,“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言玉是不是你害死的?”

    燕迦月脱口而出,他没有说话,但燕迦月已经明白了。

    现在她联想之前发生的种种一切,自沈盈成为丞相,朝臣似有若无的亲近,言玉莫名其妙的死去,到沈盈前去洺州,众大臣的求请…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他在背后作推手,他布了这么一大盘局便是为了今日。

    她竟没有发觉,明明她早该想到的啊。

    “哈哈哈哈哈…”

    燕迦月忍不住仰面笑了起来,是那种凄厉至极的笑,癫狂至极的笑,听得影青都止不住的皱眉。

    这次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燕迦月向上抹了把脸,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而后她满目怨恨地看着他。

    “你太可怕了,这盘局自谢家灭门之时便开始了吧,你把我们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太可怕了”

    谢谏言神色未变,于他而言,令人可怕反而是一匕利器,然而下一瞬她的话却让他变了脸色。

    “沈盈她知晓你是无尘阁阁主吗?她知晓你这般狠毒吗?”

    “你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你敢保证她若知晓不会离开你!”

    谢谏言面色发难看,似是被戳中了痛处,而燕迦月似乎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正欲再加把火。

    而谢谏言却是抽出了利剑,干净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

    “呃…”燕迦月捂住了脖颈,片刻倒了下来,双目圆睁,直直看向龙椅。

    “多嘴”谢谏言淡淡评价了句,没有再看她。

    站在殿内的少年手持长剑,神色疏冷,面容沾血,妖治十足。

    谢谏言透过火光看向浓浓夜色,他还有事要处理。

    宫变必会带来朝局上的更迭,无论是朝堂还是世族,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走!”

    谢谏言率先走在前头,影青影白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夜色昏沉,星子点点,火光照得通透,一片亮堂,但不显得温暖却有几分肃杀之气。

    刀剑相撞的响声透过厚重的宫墙,传入宫中每一个人耳中。

    人人自危,忐忑不安。

    太极殿前,庭柱环绕,辄悬宫灯,薄若透明的绡纱绣帘被凉风吹动。

    朝堂上今日还高兴于燕朝击退西陵进犯的群臣,今夜被人从睡梦之中持刀赶到此处,得知宫变之后便是惶惶不安。

    群臣之中有人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坐在上位的少年,身姿清瘦挺拔,面容如玉,眉眼冷峻,这…这是谢言之子。

    她心下惊诧,慌乱之间与少年对上视线,迅速垂下了头,与旁的人一同继续跪在地上。

    谢谏言扫视了圈下首的人,很好,该来的都来了。

    他派人把群臣集中在此是为了警告她们,打压她们。

    但打压的也仅是那些平日里偷奸耍滑,不学无术的蚜虫。

    不过,他也没想着要处死她们,若是处死,且不说官位空缺,再者便是刚发生宫变不宜再生事端。

    这般想着,谢谏言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首齐齐跪着的人。

    “我也不逼你们,你们自己选一条路,臣服或是死亡”

    说罢,他便重新坐了下去,白皙如玉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在桌面上。

    清脆悦耳又富有节奏,可落在此时此刻的大臣耳中只觉得那是死亡的钟声。

    紧张的汗水自额角滑落,他提出的选择压根便是强权逼迫,根本没留给她们活路。

    但她们明白她们此时的处境,若归顺于他,则可平步青云,一生安稳,而若不服于他,则会是被戴上勾结乱党,株连九族之罪。

    不过片刻,一人忽的嗑了个响头,又行了个极尽尊贵的跪拜礼,以示臣服。

    其余尚有几分犹豫不决的大臣见此纷纷作出了选择,生怕落下一步。

    叩首声此起彼伏,谢谏言轻笑了声,果然,他猜的不错,这时间嘛,也掐的刚刚好,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作了选择,谢谏言也不欲再为难她们,又贴心地派人将各位受惊的大臣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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