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白如玉,寂寂清辉洒满了青石长街。

    沈盈没有上马车回府,而是安静地走在街道,看着夜色笼罩下的京街,慢慢欣赏着。

    虽说天色已晚,但来往出城的马车却络绎不绝,街道两旁店肆林立。

    浅浅的月光淡淡地普洒在那红砖绿瓦,金碧辉煌的飞檐翘角上,给这京街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夜晚的茶肆依然有不少人,或休息一二,或谈些京中趣事,说说笑笑,一派热闹。

    沈盈也走了过去,头发花白的婆婆端过来了一碗茶水。

    沈盈喝了几口,味道甘甜,细腻顺滑,又不失茶叶独有的风味。

    凉风拂面,沈盈的心却不平静,她一路上都在回想,西陵白喜欢他,那她喜欢他吗?

    她在现代时一直没谈过恋爱,也没想过会有人喜欢她,所以面对他的告白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感到无措。

    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他,她也怕伤害到他。

    “对了”沈盈突然想到江宁,她可以向他请教请教什么情情爱爱之类的。

    之所以为什么不去找宋浅浅呢?

    她怕宋浅浅嘲笑她,之前她就跟她说过西陵白喜欢她,她当时不信,只觉得不可能。

    没想到他还真喜欢自己,现在去找宋浅浅,太丢脸了。

    沈盈放了一块碎银在茶桌上,悄然离开了茶铺。

    走到江宁那,看着屋内灯火通明,他还没歇下,她上前叩了叩门,仆从都认出了是她,开了门,她缓缓走了进去。

    看着院子的模样,一如既往,她坐到了院子上的秋千上。

    不一会儿,江宁便急冲冲地赶来了。

    “沈盈,你来找我啦”江宁站在了沈盈面前,缓了缓气道。

    沈盈笑了笑,“不用这么着急”

    江宁看着她的笑颜,在浅浅的月光下,仿若覆了一层柔光,面容姣美,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嗯”他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请教你”沈盈纠结片刻道。

    “我有一个朋友……\"

    朋友……

    江宁心里暗自发笑,面上不显,等着沈盈的下文。

    “我那个朋友,她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对她表白了,她那个朋友还说很喜欢她,可是我那个朋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应该怎么办?”沈盈斟酌了语气,略显纠结道。

    有人喜欢她。

    江宁从面前之人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得知有人喜欢她,还与她示爱了。

    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心酸酸麻麻的,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般难捱。

    但他也听出来了,她可能并不喜欢那个大胆与她表明心迹的人。

    想到这,他感觉他的心情好了一点,压下了满腹的心绪。

    “这个嘛?”江宁顿了顿道“你那个朋友喜欢那个给她表白的人吗?”

    这问住了她,沈盈低头想了想,发现她对西陵白好像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她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想到这,她抬头道“我那个朋友好像对那个跟她表白的人没有男女之情,我那个朋友只把他当友人”

    “这不就行了,既然你那个朋友不喜欢那个跟她表白的人,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就继续和他当朋友吧”

    “对啊”

    沈盈恍然大悟,她不一定非要回应他呀,她一直在想着她要如何回应他,反而陷入了怪圈。

    说不定等过段时间,他就不会再喜欢她了。

    至于他之前说的永远,她虽然很感动,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啊,人心瞬息万变。

    江宁听到面前的人肯定的话语,一种诡异的兴奋漫上心头。

    他说这话时,心里的私心骗不了他,他不想沈盈和别人在一起。

    他得不到她,他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她。

    但他也知道他身份低贱配不上这么好的她。

    既然如此,那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只留他一人在她身边便足矣。

    ………

    大理寺

    刑部,停尸房,血气味浓重,阴暗的虚无中散发的浓重的腐烂气息。

    室内昏暗潮湿,只有几盏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

    白色的床板上赫然放着一具具尸体,宋清然走到正中间的女尸旁,看了一眼,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污。

    随即回身对旁边的大理丞柳直荀道,“一件情案罢了,不用再验尸检骨了”

    一旁的柳直荀疑惑道,“为什么是情杀案”

    她走到女尸旁,指着女尸头部,肩部,手部的伤口,“这些地方皆乌青一片,行凶者为男子,但死者身形高大应不会被伤得如此严重”

    而后她又掀了掀死者的眼皮,“死者眼神涣散且带着震惊之色,死前应该是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人,我且以为是为亲近之人所害,而那男人畏畏缩缩应当不敢,也不会做到如此”

    “你推断的有理”

    宋清然点了点头,随之话锋一转,“但你有没有发现那男人虽说怯懦,可是当你们在牢房勘察尸体时,那男人看向这女尸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可这也不代表是那男人行凶吧?”

    柳直荀还是不相信一介男子可以杀死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女子。

    “是,这样确实并不能证明那男子就是凶手”

    宋清然又缓缓道“我已去那女子家暗访过,那男子是被女子强掳强娶回家的,

    且听那女子邻居道“男子动辄便会被辱骂,鞭打,甚至近年想把男人卖去青楼,换银钱””

    “那女子头部,肩部,手部的伤如何解释呢?”柳直荀不由得发问。

    “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那女子应当是被绑在某个地方,被重物狠狠虐打,致头部,肩部,手部遍布伤痕,而伤口处的乌青色…”

    “古书上记载有一种慢性毒药名曰无名,无色无味,一般不会显现出任何症状”

    “但在遭到重击下,体内的毒药会渗入全身,全身酸痛无力,显出乌青之色”

    “而女子神色震惊,我若没猜错的话,她应当是没想到平日里怯怯诺诺的人竟会下此狠手,招招致她于死地”

    “她却因无名的作用,而毫无反击之力,因此感到震惊吧”

    柳直荀点了点头,心里敬佩,大人不愧是凭才学卓见一步步升到大理寺卿的人,她果真还需要多加学习啊。

    宋清然走出了昏暗停尸房,到了书房,整理了近几天的卷宗,又在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已然发黄,有些年头的卷宗。

    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出,边边角角都有折皱,显然持有者在经常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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