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盈便急匆匆地赶去了静观庙,想看看他们的情况。
沈盈再次抵达时,却见静观庙前疫民泛滥,病重的人可以从庙里排到庙外,甚至有些在大街上,角落巷口处隐秘阴暗的角落。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说让府中的人把他们隔离开来吗?”沈盈心急如焚。
“小姐,房间不够了,人数太多了”月桃摇了摇头,语气沉痛道。
沈盈听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倏地,一道哀求的声音传来。
“求求你了,行行好吧,给我一副药吧,我家孙女快要不行了”
沈盈抬眼看去,是一个年纪大了的老婆婆跪在药铺门口,求着里面的郎中施舍一副药材。
那郎中一脸精明,尖酸刻薄道“贱民,没有银钱还敢来这碍我的生意,滚滚滚”
他说着,一把推开了跪在地上的老婆婆,沈盈见此跑过去,扶住了老婆婆,气愤道。
“她是一个老人家,你再怎么样也不能动手啊”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
那郎中拖着尾声,不以为然道“这不是沈家大小姐吗?这么几天不见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
“燕朝律令第二十条不能欺辱弱小,你这是明知故犯,我有权力把你送入大牢”
沈盈这几日,除了帮忙施粥,也没闲着,整日研读燕朝律法,就是为了这一刻。
那郎中面色一变,但随即又想着如此人人自危,大理寺哪有闲工夫管这事。
这般想着,他没好气地道“你好心,你慈悲,我一个小小的郎中,拖家带口的,没有银钱也没办法生存啊,沈小姐你怎么不为我想想呢?”
沈盈见他这铺子占地面积极大,往日也常有达官贵人光顾,自是不信他那鬼话。
但她也懒得和他掰扯,掏出了银钱,递了过去冷声道,“废话少说,给老婆婆拿她需要的那副药材”
那郎中一见银钱,面色一喜,接了过去,“好说,好说,马上就给她”
待他给了药材,沈盈转手给了一旁的老婆婆安慰道。
“去救你的孙女吧,我相信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老婆婆救孙女心切,也不再推辞,接过了那包药材,作势要给沈盈跪下,沈盈忙扶住了她道。
“不必言谢,若想报答的话,便好好活着”
“好好好,谢谢沈小姐”老婆婆感动道,这才离去。
沈盈站在原地,感到迷茫,她帮了这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她该如何?
她看着不远处一卷草席盖过无人认领的尸体,听见药铺门口一声声贱民辱骂之声,看见亲人病死前无助的遗孤,奸佞小人趁机抬高粮价的得意嘴脸……
“你怎么又哭了?不是答应我说不会再哭了吗?”不知为何谢谏言走到了她的面前,帕子轻柔地擦去她面上的泪水。
“我哭了吗…”沈盈摸了摸脸,一脸的泪水,随即她无力地垂下了手臂,原来又哭了啊。
“谢谏言,我好没用啊”沈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嚎啕大哭了起来。
谢谏言听此,心脏仿佛被刀硬生生的剜去了些,心疼到几近窒息,疼的他心慌意乱。
他最怕她的眼泪了。
尽管给她擦眼泪的手看起来从容轻缓,可是指尖的轻颤,还是透露了他的无措和惊慌。
他叹了口气,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把她揽到了怀中,感受着她那单薄的肩膀因哭泣而颤动着,胸口处的湿润一下下烫到了他的心底。
“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我只是想救救他们,帮帮他们,为什么就这般难呢”沈盈抽噎了下,带着哭腔沙哑道,“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吗”
谢谏言眼眸闪了闪,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哄道。
“放心,一定可以救他们的”
“嗯”
沈盈点了点头,以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窝在谢谏言怀里,自以为很自然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谢谏言见此,挑了挑眉,也没出声,只是温声道“以后不要再哭了”。
沈盈脸一红,强言道“我才不会哭呢”
见谢谏言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眼神飘忽了下,心虚道。
“我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好”谢谏言轻笑一声,柔声开口,也没戳破她的心虚。
“你不许笑我”沈盈声音大了些。
“好,听你的,我不笑”谢谏言顺从地开口。
………
无尘阁
谢谏言坐在书房内,翻阅着一卷卷巫术之书,他想起今天沈盈哭成小花猫似的脸,心里一揪,想了想。
“影青”
影青走入房中,看着公子面前一摞摞书卷,开口道。
“公子,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叫无忧来”谢谏言淡声道。
无忧,原是山村中的一名郎中,因喜好研究巫蛊之术,被村中人视为不祥,但他医术高明,谢谏言就把他收为己用了。
不过,无忧也没辜负谢谏言的期望,短短几年已经研究了上百种毒蛊和各式解药,成为无尘阁的顶尖医者。
“是”影青答道,回身叫无忧前来。
谢谏言本不想让无忧插手此事,一是,他觉得那些人的生命,生死,与他相干。
二是,他猜到燕昭明会怎么做了,他也懒得管。
但他不想再看见沈盈哭了…
“阁主”无忧走了进来,带来一阵阵药香,他近来一直在研究一种新的毒药,可以杀人于无形。
说来,他已经好久没出药房了,也好久没见过阁主了,猛地被传来,还有点不太适应,不知阁主传他来的目的。
想着,他开口,“阁主,有何要事?”
“我想让你研究一下治疗瘟疫的药方”谢谏言直接了当地开口道。
“瘟疫?”无忧疑惑出声。
谢谏言点了点头,他知道无忧近来在研究一种新型的毒药,整日泡在药房里,解释道。
“京城兴起了瘟疫,感染者众多,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哦?”
无忧笑了一下,促狭道,“公子,不像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啊”
谢谏言轻笑一声,暗含警告道。
“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好好好,公子,我闭嘴”无忧耸了耸肩,作了个投降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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