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倒的苟律还有点懵,在他的记忆里,好友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就算是前几次把自己喝进医院、故意捅了自己一刀等等情形,那也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冷漠样子。
而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终于升起一股惊惶。
对方也是人。
有血有肉的人。
这一回,可能真的……
“还愣在那边干什么,快来搭把手啊!”
陈品清的高囔,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狠狠地抹了把脸,苟子鑫一个跳蹿:“来了!”
好在实验室内设备齐全,医用材料应有尽有。
童冉腾出个托盘夹在腋下,看中什么就拿什么,动作果断且粗鲁,一时间,尽是乒铃乓啷的声响。
歪躺在地上的黄颂被吵醒,悠悠睁开眼,见自己的心血被如此糟蹋,气得直抖。
“住手……你给我住手……你们这群不尊重医学——啊!”
低跟小皮靴踹在脸上,留下一枚鞋印。
黄颂两眼一翻,再次晕厥过去。
“连人性都没有,还谈什么尊重医学,恶心!”童护士长冷哼一声,扭身来到手术台旁,再次下令道,“我会给他打一针强心剂,加强心脏肌肉收缩力量,减慢心脏搏动次数,然后趁机做一个小手术,保证他的身体机能能正常运转下去,但在这个期间,很可能会大量出血,所以需要你们……”
“还会出血?!你看他的脸色,都白得跟纸一样了——”
“你闭嘴!”
失声惊囔的苟律闭紧嘴巴,默默地低下头。
“一人站一边,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有问题吗?”
“……”
一位总裁,一位律师,两个被迫跨行上阵的大男人,除了答好,也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戴上心率监测器和氧气面罩,童冉做完简单地手部消毒,深吸口气:“开始了。”
一针强心剂下去,邹言整个人的气色似乎都变好了。
但这一切,显然是假象。
“左边,心脏持续性压迫,先做五分钟!”
“换血袋!苟子鑫,快点!”
嘀嘀嘀……
检测仪响个不停,夹杂着众人急切的声音,恍恍惚惚,在邹言耳边萦绕着。
很近,又仿佛很远。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慢慢地减弱。
砰……呯……呯……
忽然觉得好累。
像有座山,压在胸口。
又像是有把火,在体内灼烧着。
然后有个人在脑子里低声道:“闭上眼,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可他迟迟不愿,总觉得心里面还牵挂着什么事,什么人。
“姜……”
“什么?老邹你想说什么?”
“海……吟……”
“姜海吟?!老邹你是不是问小姜?你放心,她没死!陈小姐跟过去了,现在八成已经在附近的医院了!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你这边要是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跟小姜交代,怎么跟我干儿子交代啊,呜呜老邹——”
“苟子鑫!别嚎了!你压到输液管了!”
“呜……对不起对不起……”
“呵……”
邹言很想笑。
可他实在没力气扯起唇角了。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着好好的睡上一觉。
心中的牵挂落了地,周围的光线顿时变暗了。
他阖上眼。
没事啊,那就好。
那他就……放心了。
“老邹?邹言——!”
嘀——
三个月后。
噼里啪啦——
“恭喜恭喜……”
“谢谢李局,您里面请。”
“恭喜啊,姜律,对于整个京市乃至全国来说,这绝对是件大喜事!”
“孙律您说笑了,往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讨教……”
今天是律所开张的日子,姜海吟一身职业套装裙,长发挽起,显得干练又精神。
笑起来时,梨涡浅浅,严肃不失温和。
用其他人的话来说,她这长相和身材,显然是律所的台柱,必须担起外交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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