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院内,郡王妃可算是扬眉吐气,一腔郁气发散了出去。
“你不知,这件事在我心里刺了二十年了,日日夜夜,只要想起来就恼恨。我也不是心胸狭窄容不下妾室……”
凤轻轻道:“我明白的。”
容得下妾室,和被算计是两码事。
“这件事还需快刀斩乱麻迅速解决,郡王府立谁为储,我就不掺合了。”
郡王妃幽幽地道:“其实这一两年我就想过,重新找个孩子继承爵位。除却南宫允,府里还有四个,我打算挑一个记到我名下。”
她这样一说,和静郡主就猜到是谁了。
“母妃凭自己心意就好。”
凤轻轻见她心情略好,遂道:“郡王妃,我原想告辞,听说春日宴有许多精彩,我能否随意看看。”
郡王妃道:“你是我请来的贵宾,当然是随意看的。只不过眼下到了饭点,大家都用饭了,需得过半个时辰。”
这时侍女提了食盒进来,将饭菜摆放好退了出去。
“不知道你的口味,这是厨下为春日宴准备的饭食,将就对付一口,来日我还重谢你呢。”
凤轻轻见桌上六个菜一盆汤,果然并非宴席菜色,却也是色香味俱佳。想到一路上看到的那么多人,光是饭食就要准备不少吧?不禁感叹。
“不知下院那边……”
郡王妃道:“是陪你来的人吧?放心,都有人招呼着。那位夫人也有人陪,你不必担心。”
凤轻轻遂不多言。
果如郡王妃所说,下院等待区域也有不少人,有下人,也有女眷,三太太还认识了几位外地来的,名声赫赫的大儒夫人。
因着家里有人有脸面参加春日宴,都觉得对方非凡,相谈甚欢。
茶点饭食不缺,事事有人听吩咐,倒也没觉得无聊。
凤轻轻用完饭后就由和静陪着随意逛,她还使人去找来了凤娉娉。
“你可吃饭了?”
凤娉娉甚是欢快,“吃过了的,院里丫鬟姐姐很周到。”
事实上春日宴上邀请的女客并不多,像她这样的小丫头更是凤毛麟角,因此格外得到关注,就有一个丫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你看了什么?可有有意思的?”
凤娉娉摸摸怀里,一脸得瑟 ,“六姐姐,回去再同你讲。我先带你逛逛吧!”
自认为溜达了一两个时辰,摸熟了路,便引着凤轻轻去看。
“这边是画画的,这边是诗会,这边是外地来的匠人,他们造的宫殿屋宇模型可好看了。对了六姐姐,你去的那处是个什么光景?”
凤轻轻道,“是琴技,我还得了一本上古琴谱。”
她可不算骗了凤七。
凤娉娉毫不意外,“看来真是的,春日宴并不是吃吃喝喝,而是全天下技艺集大成者的集会,来的都是有本事的。”
这时一队穿着儒服的老老少少鱼贯进了一个院子。
凤娉娉也不知道干嘛的,和静郡主道:“这是荟文院,是大儒们在开清谈会,马上要到下半场了。”
她指着一个半老男人,“那位是谢大人,旁边是谢公子。”
凤轻轻望去,认出了便宜舅舅和表哥,旁的且不说,这两人也是她在这世上有血缘关系的人。
“六小姐要去听听吗?”
“哦!可以吗?”
“你是贵宾,按理哪都去得,只是这荟文院都是男子……”
和静迟疑着道:“不过也都是君子。”
言下之意,她要是想去,也没有危险,大儒们也不会刻意为难一个小姑娘。
凤轻轻没有迟疑,跟着走了进去。守卫一看有和静陪着,也没阻拦,三人一起进去了。
大儒们都坐在矮桌后,周圈围了上百中青年,都是一人一个蒲团跪坐。场上安静的很,偶有交谈的,也是小声低语。
三人寻了后头空位,学着旁人跪坐。旁边有人发现来了唯三几个女子,便是有些惊讶,也没有喧哗。
会谈开始,凤轻轻听了一阵,听出来说的是寒门学子的困境,穿插着氏族对寒门学子该有的帮扶。
说着说着,议论到了朝政,说到当今陛下求贤若渴,却也太渴了,就连德行差的都给他机会,让他挤身官场。
其中,就提到了某几位,图财休妻的,害兄杀侄的。
就有人慷慨陈词,“程举人为财帛休妻也还罢了,总算没有沾上人命。这田姓举人亲手杀侄,人证物证皆有,最后来个家属不追究结案了,真是匪夷所思。便是寒门贵子再难得,这么凶残的人也不配为官。不,简直不配为人。”
这说的是田怀玉。
凤轻轻思忖,看来这田某人之恶劣名扬天下呀!
紧接着一阵声讨批判,就有人提议写檄文贴在贡院门口,或上呈陛下,取消此獠大考资格。
接下来来又讲了几件事,或多或少都与考生有关。他们畅所欲言,慷慨激昂,或赞同或反对,总之都有自己的道理。
凤娉娉听的云里雾里,茫然不解,悄摸问凤轻轻,“六姐姐,他们在说什么?”
凤轻轻低声道:“寒门,氏族,以及皇帝,三者对天下的作用。”
“啊!怪不得我听不懂!”
凤轻轻想了想,“这么说吧,寒门官员代表百姓,千万人里面出一个有出息的,到了朝堂也是个孤臣,做事只需考虑自己。氏族呢盘根错节,代表一整个庞大的家族体系,他们做事考虑的是家族利益。皇帝着眼天下,他要考虑的就是万民生计。这叫做臀部决定头脑。”
凤娉娉有些脸红,“前面说的我都懂,最后一句,臀……什么的,不明白。”
“说白了,你是什么身份,就操心自己身份该操心的事。”
“哦!”
凤娉娉似懂非懂。
她们旁边的人听不太清她们说什么,又嫌她们影响自己听场上激辩,瞪了她们一眼。
又听了几句,凤娉娉又问:“既然陛下眼光更长远,怎的听着这些大人们有些批评陛下的意思?”
文人,尤其是名气大的文人,生平最爱的是批判,将他认为的一切不正确的事大书特书,大谈特谈,包括皇帝做的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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