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渝只语重心长道:“我心中有不好的猜测,现下还未确定。只是那小山你莫要再去了,以免打草惊蛇。”

    元曦见他面色如此沉重,虽不知为何但也接受了他的提议。

    “芙蓉村的案子,还望王爷多留意留意,我总觉得事情不是如此简单。”

    宋楚渝点点头:“我知晓,这事交给我。”

    元曦见他无甚交代,便离开了卧房。

    她走之后,宋楚渝便去了云心斋。

    “让你昨夜过来,你没过来,让你今晨过来,这都快晌午了,我还以为你有了佳人忘了好友。”谢三语气里颇是不满。

    “叔远慎言,她还是个孩子。”宋楚渝为他倒了一杯茶,“怎样,有什么消息吗?”

    谢三敛起神色:“有,听闻镇国公府那小公子,不对,那小姑娘在方宣宁回去那日生了场大病,当时方骞在元平找了许多名医去瞧,听说都没瞧好。”

    “那又如何?”

    “后来请了个道士。”

    “道士?什么道士?请道士看诊?”宋楚渝一顿。

    “那我倒不知,是当时看诊的一位老大夫说的。还说他出门时恰好与那道士擦肩而过,那时小公子已然气息奄奄,但次日再去时已生龙活虎了。他也不知是不是那道士看好的,可当时所有大夫都以为小公子要命悬一线了。”

    “那又与方小姐有何关系?你怕不是要说那道士带走了方小姐吧?”宋楚渝开玩道。

    “你如何知晓?”谢三目瞪口呆,“我也是想了许久才有此论断。那大夫说从那日之后镇国公府便称小公子身体不好,不便见人,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思忖了许久才推论到那道士带走了方小姐。”

    “竟是真的?”宋楚渝也没料到是这样,“那道士可寻着了?”

    谢三摇摇头:“还未查到那道士是何人。何况当时我朝还未禁道禅,哪儿都有道士,不太好找。”

    “是如此说法,但能让镇国公放心将女儿带走的,必然也不是什么不入流的道士,你再好好找找。对了,方宣宁是何时回镇国公府来着?”

    谢三细细回忆,掐指一算:“那时圣上刚登基不久,应是元年。”

    “那你便好好查查哪家大道观或大天师在十年前收了年约六七岁的小徒弟,先从大的查起,若查不到,再查查云游的名道。”

    “行。”谢三爽快答应。

    “说起来,我记得方夫人出自岭南谢氏,方小姐也算你远房表亲了,你为何对她的事一无所知?”宋楚渝眼带鄙夷。

    谢三白了他一眼:“我出自陈郡谢氏,乃谢氏本家,岭南谢氏虽和我是同宗,但属分支。我谢氏分支这么多,我不知晓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摸了摸下巴:“也不知我那小表妹现下如何了,我们谢氏自古便出美人,她必然也不太差,不若在美人堆里找找?”

    宋楚渝嗤笑一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宋楚渝不让元曦查芙蓉村和小山,她便只好再去秦府一趟。

    今日当值的门房不是陈大力,是一张陌生的脸,元曦见他不太好说话的模样,也没上前套近乎。

    正当她想往回走时,却见一个中年男子从正门走出,左右观望了一下,随后上了辆马车。

    元曦看得真切,那人正是秦府的管家刘同彪。

    刘同彪的马车在城中慢悠悠地行进,路遇一些店铺时便下来采买一番,然行至临街后,马车又绕了一圈,加快步伐往另一头走去。

    元曦尾随马车一路来到了潇湘馆。

    潇湘馆是肃州最大的酒楼,大堂人声鼎沸,坐着的无一不是身着华服之人。

    元曦跟着刘同彪,见他走进二楼里侧的一间包间,包间中早已有人候着,元曦在大厅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客官,客官?”却是酒楼的小二在唤她,“客官可要吃饭?”

    “对,帮我要一间包间,要安静些的,我要同友人议事,最好要二楼。”

    小二朝二楼的包间看了一眼:“那便给客人安排二楼里间的,那里最安静,只是价格稍贵些。”

    “无碍。”元曦跟着他上了二楼,路过那男子走进的包间时刻意停下了脚步,指着那间包间道:“小二哥,我想要这间。”

    小二忙摆摆手:“不好意思了贵客,这包间是我们老客固定的。”

    又凑近她道:“若是平日老客不来,倒也能安排安排,只是不巧今日他来了。给您安排旁边的包间,也十分安静。”

    “那好。”元曦给小二递上些碎银,落座到包间中,“旁边的老客是何人,竟也能在这么大一家酒楼固定包间。”

    小二本不想说,但见了明晃晃的银子,还是咽了下口水,接过碎银道:“是咱们从事史大人。”

    秦书望?

    “多谢小哥了,帮我上你们的招牌菜吧,上几道硬菜。”

    “好嘞!客官请稍候!”小二欢欣鼓舞走出包间。

    包间内霎时安静下来。

    隔音果然很好,但元曦耳力过人,静静听道也能听出一些只言片语。

    “哎,这事儿不好办了。夫人确是有孕了,若是真的诞下男丁,便过继无望了。”

    “即便诞下男丁,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

    “你想做什么!我们只是想行个过继礼,可不能害人!”一阵噼里啪啦声响,应当是酒盏掉到了地上,刘同彪有些激动。

    “既然如此,便依照原计划行事吧。”

    “行。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大人现在身在何处?我这心每日总归是悬着的,大人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只是想走个过继而已,你可千万别害他啊。”

    对方却不再回答。

    “你答应过我的,不能伤害大人!”

    “知道了。”对方声音有些低沉。

    接着便是一道开门声,其中一人走出了包间,那包间再无声响。

    片刻,小二端了几盘菜进来,元曦只让他打包起来。

    出门时,隔壁包间恰好开了条门缝,元曦瞥了一眼,隐隐只看到一个侧颜,心下却掀起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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