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头看着清微道长,喃喃地道,“可……这是我的劫,我不该把大家牵扯其中,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跟任何人说我今年有一劫这件事。”
“就算一开始说了,刚才出来补阵眼,也不该让叉叔他们三个出来,应该我出来的,这样他们三个留在殿里,就可以守着你,你就不会出事。”
“我本来……想叫住叉叔的,但我犹豫了,我想他们都知道我有劫数,肯定不会让我出来补阵的,争执下还会浪费时间。”
“再加上,除了周一白,我没跟他们说过这些,我也没想好我是直接躺在大殿里,还是出了门再躺下……”
“我不该犹豫的!”我用力地捶了一下地面,“我不应该犹豫的,就应该我出来补阵!”
清微道长转身看着我,“但是你没有冲动,这很好。再说对方有意之为,你怎么知道就算你先出来,他们不会用别的方式把其他人引出来?”他说着顿了顿,才问,“所以现在只有周家那小子知道这件事?”
我点点头,“我不敢跟别人说,小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我了我爷爷,我爷爷当天晚上就死了,我从小就在害人,害死我身边最亲近的人。跟周一白说,是因为有一次我以为我们都要死了,这秘密在我心里压了太久了,我想着临死前说出来,也不算是害人了,好在那次没事,周一白也没事……可现在,我又害死了你……”
清微道长轻轻叹了一口气,在我身边大殿的台阶上坐下来,“你爷爷死之前,关于你的梦,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我摇了摇头。
“他没说,是对的,你那时还小,不懂得分辨人心,若是说出来,你恐怕活不到今日。阴差阳错,你又觉得这件事会害人,所以闭口不谈,保护了身边的人,也保护了自己。”清微道长看着我,继续慢慢地道,“其实这件事,在玄门不是秘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有人因为知道这件事,惹来杀身之祸,那也是神仙会动的手脚。”
我诧异地转头看他,“所有人都知道?”
清微道长点点头,“这是你们这一脉天生的能力,强开通路,把横死的人送去应该去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爷爷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死的,我也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死的,你不要自责。”
“那……为什么……”我嘴唇动了动,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清微道长开口道,“你知道神仙会靠什么害人么?”
“蜮和傀。”我回道。
“没错,但蜮和傀不是轻易就能做出来的,必须要用的,就是横死之人的魂魄。所以他们到处害人,借此来壮大自己的势力,也不希望横死的人的魂魄离开这里,去应该去的地方。”清微道长看着我,“所以你们这一脉,天生就是神仙会最大的敌人。”
“你现在能力还不够强,等你的能力彻底成熟的时候,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但凡有一个横死的人,你都可以立刻知道,马上把它们送走,那你说神仙会以后靠什么立足呢?”
我消化着清微道长的话,顿了顿才问,“所以今天这些人,根本不是奔着你来的,都是奔着我来的?”
清微道长又摇了摇头,“我要是没猜错,现在应该还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所以在你的能力彻底成熟之前,一定记得要蛰伏,要隐忍,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玄门里的人。今天的事,我对何不易已经有所交代,日后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的能力是不是能显露人前,记得问粱世成。”
“因为一旦神仙会发现你的身份,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来解决掉你,而你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制衡神仙会了,那玄门之内的人,也都会被神仙会屠戮殆尽。”
我重重地点头,“道长,我记住了。”随后我想起什么,低声问,“那我爷爷……你认识我爷爷么?”
清微道长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爷爷,他是我弟弟,道号清云。”
我不解,听清微道长的意思,我跟他不是一脉,那我爷爷怎么会是他弟弟?
“二十年前,神仙会围剿你们家那一次,阵仗可比这大多了,你父亲死在神仙会手里,你在你母亲肚子里尚未出生,你是你们这一脉最后一个人了。可惜后来我们还是没能护住你母亲,当时情况危急,我们断后,让清云带着你先走。”
“他这一走,就失去了音讯,大概前些年清云不敢轻易带着你出来,既然安全,就先藏着,后来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活着,但我们只能当你们还活着,我们和火珠林,已经找了你十九年。”
“这么大的世界,有这么多人,找起一个人来,大海捞针,再加上你们这一脉的特性,上不了火珠林的卦,他也算不到你的事。”
“但我年轻之时,曾有幸见过粱世成的师父,他给我算过一卦,说我后半生忙忙碌碌,只为找人,终我一生,也只能在大限之前,见到这个人一面。”
“我当时还问他,若是我死前见了很多人,那我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我后半生要找的人。”
“他说当这个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
“我这几年身体不好,不能再到处去找你,就跟明尘隐居山林,这里日常来的人少,我大限之前能见到的人,自然就更少。”
“我知道我大限就在这几日,今日你们刚来的那会,我以为人还没到,可你那个青布口袋掉下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你的阴气里,压着一丝清云的气息,应该是他以前压在你身上的,又用阵法固住,这一点,也只有我们这一脉的人能看出来,估摸着是防止以后失散难以辨寻。我刚刚已经把这阵法破了,清云的气息散了。”
“孩子,你能走到这,很好。但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身边又有这么多玄门的人在,我也放心了。”
顿了会,清微道长转头看向叉叔的方向,“你叫叉叔的这个人,你跟他多久了?教你什么了?”
“也没多久,一个多月,他没教我们什么,只教了一个避傀步,偶尔说点玄门内的常识,有一次我和周一白看商羽用了辟邪神咒,也学会了一点。”我如实回道。
“这人看着不怎么靠谱,倒挺谨慎。十脉有各自的修行法门,路子不同,不能乱学。周家那小子就算是接不了香火,可他姥姥未必没教他什么,你这边也一样,他不知道你的底细,没有乱教,对你自己这一脉就不会有影响。”清微道长说着皱了下眉,“他自己估摸吃过这里的苦,不知道是不是学了偏门压了唐家本身的术法。”
他又转头看向周一白那边,“那小子接不了香火,能力倒不低,我还以为他身上的保家仙只有个黄仙,没想到……”
说话间,叉叔已经退回了院墙内,但他也没有去埋石子的动作。
清微道长看着我,“阵眼应该是补不上了,他们也快顶不住了,去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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