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31
“无量天尊,贫道不得不佩服你,死到临头,还能差点让贫道道心大破。”
斩妖除魔的历程并不轻松,倒不是斗法间有多困难,而是不管是否开启功德之眼,妖人给他的视觉冲击,如同利刃一般,一次又一次地重创他的道心 好在能稳住。
他轻轻掐指,施展秘法凝练肉灵香。
三具尸体的精气血神从体内盘旋而出,宛如烟雾缭绕,最终凝聚成三根红色的香,落在他的掌心。
“道行不浅的妖魔啊。”
寻常的肉灵香无法满足他修炼所需,蕴含道行的肉灵香效果最猛。
阴煞护法掌心滑落的骨笛引起了他的注意,捡起骨笛,感受到丝丝凉气中传递而来的怨气。
“人骨炼制而成,邪门炼制之法。”
想他身为道家正宗,岂能容忍这些邪门法器,捏在手里,运转法力,只听咔嚓一声,骨笛在他掌中化为齑粉,他是不会用的,同时也不会留给他人。
如果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也不知会造下多大的麻烦。
离开客厅,林凡朝着后院走去,顺着那股难以隐藏的气息,弯弯绕绕地追踪,很快来到了一处散发着阵阵邪气的院落。
院落中的屋门紧闭,窗户封闭,外墙上绘着连他也看不懂的符咒,当他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邪风扑面而来,满地的魂罐映入眼帘。
而那具悬挂在屋顶的干皮尸骸似乎察觉到了危机,空洞的眼眶中浮现出妖异的光辉。
“妖孽,放肆。”
林凡想都没想,幽冥摄魂目爆发,直接将干皮尸骸轰杀粉碎,没有功德点,这具干皮尸骸是黄天教施法炼制,吸收魂罐中的魂魄怨气,日积月累逐渐壮大。
但还没形成气候,不值一提。
目光落在排列在地面的魂罐,里面装的都是女傀的两魂五魄,无法凝成阴魂,甚至连生魂都是不完整的。
叹息,怜悯。
“该死的黄天教,贫道不将你们连根拔除,如何对得起师傅的期待。”林凡目光坚定,立下决定,哪怕这条路崎岖坎坷,很难前进,他也不会有半步退让。
“放心,贫道会将你们的魂魄送回原体里。”
随即将所有魂罐打碎,魂魄浮现,由于缺少主魂两魄,魂魄有散开的趋势,施展炼魂术将她们的魂魄凝在一起,收到万民伞中。
叮嘱万民伞中的道魂多加照顾。
毕竟魂魄不完整,呆滞笨笨的。
他找到阴煞护法居住的屋内,推门进去,随意看了眼,没有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桌上摆放账本,翻看几页,只见上面记录着:
黄沙岭黄鼠大仙,女傀十一人。
黑河蛟蟒河神,女傀二十人。
触目惊心啊。
他将账本收好,没想到青州境内的妖魔邪祟竟然如此之多,他所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将屋内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除了账本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找到对方修炼的邪术,然后将其毁掉,但没找到,也就算了。
街道。
百姓们目不转睛的看着黄天教的大门。
狐妲己跟猫妙妙对道长的自信已经达到极高的地步,就没怀疑过道长能出什么事情。
皈无大师站在她们的身边,刚刚那股气息冲天而起,惊的他胆颤心惊,但好在那股气息来得快,去的也快。
“两位施主,以往道友他有没有什么异样?”皈无大师询问道。
他知道道友的情况稍微出了点问题,怎么说呢,就是能交流,但交流起来后感觉怪怪的,就跟吐纳浊气修行,无法压制,心性大变,却又没变的那么邪性,只是有些怪而已。
狐妲己道:“大师,咱们道长以往没什么异样,心地良善,慈悲苍生,有的时候还很幽默呢。”
猫妙妙疯狂点着脑袋,“没错,道长很好的,经常教我们人生道理。”
皈无大师轻叹着,随即看向门口,一道身影出现。
当林凡出现的时候,百姓们的脸上浮现喜色,他们好像已经知道了情况,但还是想从道长嘴里知道确定的回答。
林凡将百姓们的目光尽收眼底,从容道:“各位施主,贫道不负众望,将此地的黄天教连根拔起,他们的恶行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哗啦!
震动,躁动。
“玄颠道长!”
“玄颠道长!”
欢呼声此起彼伏,如同海浪一波接着一波,震耳欲聋,哪怕有不知情况的百姓听到这些声音,也会被吸引过来,询问一番便能得知真相。
林凡露出欣慰的笑容。
什么叫民心所向,这踏马的就叫民心所向。
他所做的事情能得到百姓们的认可,那便是正确的事情。
别以为这群没读过书的百姓没什么文化似的,但他们知道什么事情是好事,什么事情是坏事。
你可以说他们胆小如鼠,不敢反抗。
但你绝对不能怀疑他们的脑子是不是正常。
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林凡走到皈无大师面前,笑着道:“大师,这事跟你无关,贫道对付这群妖人,颇有经验,咱们说好了,往后你斩妖除魔就行,贫道来锄强扶弱,只要咱们配合的好,让这世道彻底清明,快得很。”
皈无大师双手合十,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好。
崔府。
林凡跟皈无大师无处可去,也就到崔府歇歇脚,今日的涪陵县热闹非凡,百姓们的情绪高涨,只觉得眼前的黑暗荡然无存。
县城里流传着。
玄颠道长来了,青天就来了。
“道友,你是真的霸道啊。”皈无大师从未说过‘霸道’两字,但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无话可说,只能用霸道来形容林凡。
林凡笑道:“大师,这不叫霸道,这叫替天行道,不管是崔家还是黄天教,都是将世间百姓当做牛马,肆意践踏,压榨,你说压榨就压榨吧,非得害人,搞得百姓无处伸冤,但凡给一条活路,贫道所做的事情,都得不到如此多百姓的认可。”
皈无大师知道林凡能说会道,以他这种只知道‘阿弥陀佛’的,自然是辩论不过的,所以他就点点头,表明你说的有道理。
贫僧在这方面不跟你辩解。
大师看着站在林凡身后一左一右,给其按摩肩膀的两妖,说实话,他觉得道友看着似道长,但是跟他所知的正经道长是有那么点区别的。
“道友,你灭黄天教的时候,贫僧察觉到一股惊人的魔性爆发,道友没事吧?”
皈无大师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林凡是否会入魔道。
降魔拳的奥妙就是镇压心中戾气,压制魔性。
只要持之以恒的修炼,肯定是有用处的。
“大师,贫道能有什么事情,你授给贫道的降魔拳,贫道可是一直有修炼的,要说还是大师佛法高深,这门降魔拳实属了得,俨然成为贫道除幽冥摄魂目之外的第二大斩妖除魔之能啊。”
林凡给出很高的评价,很是坦然的认可大师牛逼之处。
优秀就得夸,要是世间像大师这样的高人更多些,哪里要他这般的疲惫。
“真的?”皈无大师问道。
“嘿!”林凡起身,走到血迹依旧清晰的客厅中心,卷起袖子,露出两条肌肉线条明显的臂膀,“多说无益,贫道就在大师面前献丑一波,还请大师指点指点,瞧瞧贫道所学的降魔拳,是否有不足之处。”
两女啪啪鼓掌,小手拍的很是勤劳,“道长加油。”
皈无大师没有阻拦,同样想看看道友的降魔拳修炼到什么地步,佛法的奥妙之处,便是能将佛法的奥义藏在一举一动之中。
常人施展降魔拳,能做到心平气和,不惊不恐,能坦然的面对一切。
哪怕到他这般地步,也经常在晨练的时候打上一遍降魔拳。
“大师,瞧好了。”
林凡深吸一口气,摆出拳势,低吼一声,挥拳而出。
“回头是岸!”
拳势陡然松开,形成鹰爪,从上而下,似有脑袋在爪中,猛地一转,将脑袋转回头。
“苦海无涯!”
双拳横冲,怒砸虚空,仿佛要将敌人推向万丈深渊。
渐渐地,刚开始的画风就很不对,随着拳法如狂风暴雨般的出现,林凡身上逐渐溢出一股滔天魔气,就连双目都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似有黑雾在眼中沸腾咆哮。
皈无大师不自觉的起身,双目瞪得滚圆,这…这是哪门子的降魔拳?
“金刚怒目!”
林凡吼声越发低沉霸道,每一拳挥出的刹那间,都有滔滔魔气沸腾,那心中之魔彻底被释放出来,后背滚滚黑雾中,似有魔影乍现。
“群佛乱舞!”
“天道无常!”
“诛魔灭邪!”
“功德无量!”
随着施展的拳法渐入佳境,大厅中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就连两女都有些扛不住这股气息,吓得显露出妖的特性。
“哈哈哈,痛快,实在是痛快,大师,你觉得贫道的降魔拳施展的如何,桀桀桀…”
林凡双掌一拍,气势猛地一泄,滚滚黑雾波涛汹涌,四处而散。
施展结束。
他抹了抹并没汗水的额头,面带微笑的看向皈无大师,“大师,点评两句,觉得如何?你可不要顾及贫道脸面,就尽说好话,贫道得从批评中纠正自己的缺点。”
皈无大师久久未能回神,目光死死盯着林凡。
片刻后。
皈无大师闭眼,声音发颤,随即睁眼道:“道友,你这是什么拳法?贫僧可从未传授过你这般拳法啊。”
“大师,这就是降魔拳,当然,此拳法被贫道稍微改进了点,正所谓佛道不分家,原先的拳法蕴含佛法,但贫道在道法上也是颇有建设的,融入些道家真谛,便形成了如今的降魔拳,也可称为慈悲度魔拳。”林凡显得有些自豪的。
“…?”皈无大师身为佛家高僧,很难会出现除了从容外的异样表现,可现在他是真的发懵,佛法与道法的结合,就是这般魔性滔滔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宁愿不学佛法啊。
“大师,说两句,贫道这拳法如何?”林凡问道。
“非常好,毫无破绽,道友惊才绝艳,贫僧佩服啊。”皈无大师说道。
“哈哈。”林凡笑着,“此拳法能得到大师的认可,贫道心满意足,往后贫道斩妖除魔,倒要看看谁还敢说贫道施的是邪法,贫道师傅认可,如今大师又认可,莫非还能是那群妖魔邪祟说了算不成?”
“…”皈无大师双手合十,
忽然。
有脚步声传来,一群官兵从外面涌进来,走在前面的是看守城门的宋小天,看到道长的他,欣喜若狂,跑到林凡面前,恭敬道:“道长,事发时我已经将城门关好,没有放出一个苍蝇。”
“多谢军爷。”林凡微笑道。
“道长,您可折煞小的了。”宋小天连忙摆手,他怎敢让道长称呼他为军爷,“您叫我小宋就行,道长来到咱们涪陵县,那是为咱们替天行道,惩恶扬善,要是让大伙们知道我敢在道长面前自称军爷,小的往后这辈子怕是都要打光棍了。”
“好,那就宋施主,这些人是?”林凡看向这群同样穿着官兵服的士兵,尤其是为首的一位似乎是涪陵县的守城将军,儒将风范,但此刻却也是带着讨好之色的看着林凡。
宋小天介绍道:“道长,这些是咱们涪陵县的官兵,这位是这里的马千户,负责城防与治安的,但他不是好东西。”
“小的马成拜见道长,道长有所不…”马千户满脸谄媚,主动上前,刚说一半陡然觉得情况不对,看向宋小天,只见宋小天昂着脑袋,用一种蔑视的目光看着他。
马千户心中一沉,意识到情况不妙。
“嗯,贫道看得出来。”
还没等马千户把话说完,就见林凡一拳轰出,砰的一声巨响,马千户那原本谄媚的面容瞬间扭曲,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狠狠地轰飞出去。
林凡的功德之眼闪烁光芒,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向前来的官兵。
“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贫道没去找你们,你们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涪陵县的百姓活在如此深渊之中,你们这群人功不可没。”
他转向宋小天,语气中带着赞许:“宋施主干得好,贫道给你记首功。”
没跟他们多说废话,挥拳就是干。
宋小天感叹道:“道长双目如神,任何恶人都难逃道长之眼,马成就没干过好事,你们想来见道长,倒不如说是想着崔家的财富,可惜,他们得为以前的事情付出代价。”
这一刻,宋小天只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如同得到升华似的。
此时,被马成带来的官兵们惊慌失措,他们早早就得知崔家被灭,第一想法是震怒,想着拿下对方,可是很快,他们就回过神,那道士能够单枪匹马的灭掉崔家,能是他们可以对付的吗?
随后连好汉楼都被灭的干干净净。
更是让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想法。
马成觉得这是机会,涪陵县的崔家,黄天教都被灭掉,那其中的财富不就是他们的嘛,他们只需要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苦崔家久已。
必然能相安无事。
谁能想到,多想了。
皈无大师目睹着道友背影,无法阻拦,无话可说,只能稳住身心,就这般的看着。
在青州一处宁静的街道旁,一座古朴的三进四合院安然坐落,这里便是青州监察司佥事洪磊的宅邸。
洪磊身居要职,若是他有半分贪念,心狠手辣,即便是那五进五出的豪华府邸,也不过是他囊中之物。
此时,洪府门外,一位乡野妇女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她穿着朴素的衣衫,脸上的风尘仆仆与她不安的神情交织在一起。
她在大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守卫大门的家丁,似乎想上前却又不敢。
门丁自然注意到这位妇女,心里疑惑的很,这妇女到底有什么事情,为何在洪府门前徘徊,莫非有什么想法不成?
但很快,门丁便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这里是监察司洪大人的府邸,谁敢在此造次?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门丁没有理睬,你徘徊你的,我看守我的大门,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等你想上前的时候,我再理睬你。
黄昏悄然降临,街道上的喧嚣渐渐沉寂 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洪磊骑着马匹从监察司返回家中,门丁闻声匆匆走下台阶,恭敬地等候着老爷的到来,准备接过马绳。
洪磊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将马绳递给下人后,便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忽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表哥。”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惊雷般在洪磊耳边炸响,他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那位乡野妇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疑惑。
“你是?”
洪磊没有认出对方是谁,哪怕仔细观摩着那张脸,脑海里依旧没有半点似曾相识的人。
“表哥,我是二丫。”
“二丫!!!”
洪磊心神一震,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回想起了那个在青州外乡村中的童年,那时他身边跟着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女孩,总是用稚嫩的声音叫唤他“表哥“
但后来他家随着父亲在青州安稳,便将他接到青州,从此便跟二丫断了联络,更因为当初年龄尚小,记忆逐渐模糊,久而久之便忘了这份亲情。
洪磊试图从眼前这位沧桑的妇女脸上辨认出童年的二丫,但时间的刻痕让她变得陌生,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物是人非,难以相信眼前这位满脸风霜的妇女竟是他记忆中那个活泼的表妹。
想他洪磊也不过才四十多岁,哪怕久经风霜,依旧保养的很好。
可眼前的妇女,如真是他表妹,可比他小四五岁的,怎么显得如此苍老。
妇女道:“大头表哥,我真是二丫。”
洪磊震惊,彻底确定他就是表妹,毕竟他的小名就叫大头,因为那时候脑袋的确有点大。
“来,先到府里说。”洪磊上前,如同小时候一样,牵起了二丫的手,曾经的手是那么稚嫩,而现在却变得粗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他不知道表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么多年没有找过自己。
现在突然上门,肯定是遇到难处了。
如果真有难处,身为表哥,自然会帮忙。
府内,厅里,下人端上茶水与点心。
“二丫,你是不是遇到事情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跟表哥说。”洪磊的目光中充满了真诚和关心。
噗通!
二丫如同找到主心骨似的,双膝一软,跪在洪磊面前,“表哥,求求你,救救妮子。”
洪磊急忙上前将其搀扶,“妮子是谁,她怎么了?”
“表哥,妮子是我女儿,昨日有群官兵冲到我家,说是朝廷要选宫女,将妮子给抓走了,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如果朝廷选宫女,哪里轮得到我们这样的贫苦人家,所以求求表哥,救救妮子吧。”二丫哭诉着,预感这不是好事,一旦找不回来,这辈子肯定是见不到了。
她去找村长,村长说这是好事,你要是真不愿,也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听说你有个表哥在青州当大官,你找他吧。
洪磊皱眉,虽说他是在监察司,平常不怎么过问朝廷选宫女的事情,但貌似也没听说朝廷有选宫女。
“二丫,你先起来,表哥给你问问去。”洪磊将二丫扶起,不管情况如何,他肯定是会问的,哪怕真的是选宫女,他也要将人给要出来。
宫女哪是那么好当的。
“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忙碌一整天的洪磊交代好后,便匆匆离开了府邸。
他来到监察司找到一位下属,这位下属平日没什么本事,却号称消息通,只要有事情发生,肯定会知道。
“大人,朝廷最近并没有下达招宫女的命令。”下属恭敬地回答,但随后又补充道,“不过,关于青州附近乡村女子被带走的事情,我倒是略知一二,是赵大人派人去办的,所有女子都被安置在清苑居里。”
听到这里的洪磊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给了对方些赏银,上马朝着清苑居赶去。
当到达那里的时候,门口有守卫看着。
“洪大人。”守卫认得洪磊,恭敬问候着。
“开门,让我进去。“洪磊沉声道。
守卫为难道:“回禀大人,崔大人说了,不准任何人进去,还请大人莫要为难我们。”
洪磊没有强行闯入,而是在门外踱步,思索着对策。这时,一位男子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位男子并非监察司的成员,而是崔颖翊的贴身之人,陈鸿。
“陈兄,请留步。“洪磊快步上前,叫住了陈鸿。
“洪大人,有何指教?“陈鸿停下脚步,微笑着问道。
“陈兄,这清苑居里安置的女子,都是干什么的?”洪磊问道。
陈鸿眯着眼,微微笑着,“洪大人,你不知道?”
“不知。”
“既然不知,我看洪大人就没必要知道了。”
“陈兄,能否帮个忙,我一个亲戚被误抓了进去,能否通融一番,将人放出来,陈兄放心,我懂,绝对让陈兄满意。”洪磊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如今表妹找上门,求她救女,岂能不办。
陈鸿轻笑着,“洪大人,这里面关的女子都是要送去崔家的,也是你们赵大人主动送来的,你现在托关系找我放人,一旦开了个风口,那人人都来找我,岂不是让我为难?”
洪磊没想到竟然是送到崔家,如果对比起来,他宁愿是送到皇宫里当宫女,毕竟还有活路,这普通女子被送到崔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陈兄,拜托了,帮帮忙,洪某感激不尽。”洪磊诚恳地请求。
陈鸿琢磨着,“这样吧,人是你们赵大人送来,你去找你们赵大人,只要他同意,你就进去找你亲戚。”
“多谢陈兄。”
洪磊抱拳感激,知道时间不等人,匆匆离去,骑马朝着监察司赶去。
陈鸿目送洪磊离去,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转身走进了清苑居。
监察司内,气氛沉重。
赵天行眉头紧锁,目光如炬,落在急匆匆赶来的洪磊身上:“你去那边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能否度过韩天宝事件,全得靠崔家了?”
洪磊道:“大人,卑职就这一个亲戚居住在乡下,还请大人通融。”
赵天行沉默片刻,最终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行了,你去带人出来吧。记住,只能带一个,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少一个就得另外一个人补上。”
“多谢大人。”洪磊感激道:“只是大人能否告知卑职,这些女子送到崔家,是要做什么?”
“女傀。”
洪磊瞪眼,他知道女傀,就是魂魄不全,痴痴呆呆的那种,本以为这离自己很远,没想到就发生在周边。
赵天行道:“要怪就怪李百善杀了韩天宝,我们没法给韩显贵一个交代,只有崔家能帮忙。”
“可是…”洪磊还没说完,就被赵天行打断。
“你别以为咱们青州监察司好像很厉害,在韩显贵那般人眼里,我们就是他们身边的尿壶,不听话随时都能给你踢走,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想监察司上上下下的兄弟们,他们是有家属的。”
“可…”
“还可什么?”赵天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我已经接到消息,韩显贵得知此事震怒万分,想将我们青州监察司上上下下全部发配到大凑山去挖矿。好在崔家出面给我们拦着了,否则你以为咱们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待着吗?”
洪磊低着头,难以言表,最终,他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内的赵天行背着手,心烦得很。
清苑居里,洪磊看着围在桌前的少女们狼吞虎咽的吃着她们很难吃到的美味佳肴,一个个吃的满嘴油腻,丝毫形象都没有。
陈鸿带着一位少女走到洪磊面前,“洪大人,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洪磊瞧着眼前的少女,像,真的像,有二丫小时候的模样。少女紧张害怕的看着洪磊,不知道对方是谁。
“你别怕,我是你娘的表哥,也就是你的表舅。”洪磊挤出笑容。
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很沉重,剩余的这些无知少女,都将成为女傀,而他只能带着表妹的孩子离开。
“表舅。”妮子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一丝怯生生的颤抖。
“嗯。”洪磊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对着陈鸿抱拳道:“告辞。”
“洪大人,慢走。”
陈鸿目送着洪磊离去的背影,他家小姐在青州虽说不用给赵天行面子,但终究不是监察司的一把手,下面大多数人都是赵天行的人。
他知道洪磊的为人如何,有的事情或许只能随波逐流,但有的事情可是要坏底线的。
嘿,慢慢发酵,不急。
次日。
清晨的阳光洒在涪陵县的街道上,崔府门前聚集了众多百姓,随着一天时间的发酵,整个涪陵县谁能不知道长的威名,那是真正的青天。
无数百姓都想一睹道长的容貌。
在一声声呼唤中,别说林凡腰杆挺的笔直,就连两女都有种彻底升华的感觉,觉得妖生彻底达到了巅峰。
一旁的皈无大师看着神情亢奋的林凡,只觉得涪陵之事彻底玩大了。
崔家与黄天教岂会善罢甘休?
要是林凡知道皈无大师的想法,绝对会嚷嚷着,你这秃驴不怕妖魔邪祟,怎么总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他们还能存在多久,取决于贫道赶路的脚力。
要是贫道能腾云驾雾,早就杀过去了。
此时,林凡面对着百姓们,抬起手,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乡亲们,父老们,贫道将大家聚集在此的目的是想让大家知道,崔家被灭,但还有事情要做。”
他指向崔家的豪宅,继续说道:“你们瞧崔家的房子,多么的奢侈,多么的辉煌,但这些东西哪来的,都是从你们身上一笔一笔的挖过来的,他们就是吸血的蛀虫,你们说对不对。”
百姓们的情绪被林凡的话语点燃,他们的目光火热,纷纷高呼。
“道长说的太对了。”
“道长万岁。”
“朝天道观玄颠道长乃是我们的恩人啊。”
“玄颠道长路过金阳县,巴山县,宁骏县,施展正宗道法斩妖除魔,除恶扬善,今日终于轮到我们涪陵县了。”
百姓们欢呼着,但凡现在有位不合群的说句道长的坏话,可能得被当场打死。
林凡看着眼前的百姓们,他不能说他们是无私,只能说他们不是恶人,他们想过着稳定的生活,想着不受他人的欺辱。
对于这些,他是能给他们带来的。
别的,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事情。
林凡微笑着,接着道:“崔家的财富是你们的,贫道不做主,贫道将其交给你们自己做主,去吧,拿回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吧。”
话落。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沸腾起来,蜂拥而至地冲向里面。
一道道身影从他们身边冲过。
“大师,咱们到上面一看?”林凡道。
“好。”
两人两妖来到屋顶,站在阳光之下,俯视着崔府的面貌。
“道友,人心本善,但在如此浑浊的世道中,人都是会变的,许久许久以前,曾经有七望世家,他们所行之事天怒人怨,后来被人消灭,取而代之,也就是现在的五望,道友你说他们曾经有想过会变成他们原先最为憎恨的人吗?”皈无大师看着在崔府中抢夺的百姓们,你抢我夺,你踹我踢的场景。
但就算如此,依旧没有发生血腥冲突。
他知道所有百姓都忌惮着林凡。
“屠龙者终将变成恶龙。”林凡缓缓道,“大师只管斩妖除魔,却不愿管民间疾苦,五望与黄天教是一种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大师见过的太多,知道世道轮回,终究会回归到原路吗?”
“大师,每当我询问你一些事情后,你总是阿弥陀佛,这四个字是否代表着,贫道说的没错?”
此时的狐妲己道:“道长,你现在将崔府与黄天教的金银拿出来,让他们自己拿,是不是认为,如果我们离开,他们会为了争夺这些金银而发生命案?”
林凡微笑着,“妙妙,你觉得呢?”
猫妙妙琢磨着,“应该不会吧。”
林凡笑着,没有多说,就这般静静看着,随后拿出身上的银两,递到皈无面前,“大师,拿着吧。”
“阿弥陀佛,贫道视金钱如粪土,道友不用给贫僧。”皈无大师说道。
林凡道:“崔家与黄天教不能动,大师没法给他们埋尸,所以这些银两大师拿着,出门在外斩妖除魔,没点银两岂不是让人笑话。”
皈无大师瞧着林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既然是道友赠送,贫僧岂能不收,否则便是让道友不悦了。”
随着大师接过银两,林凡看向街道的一些百姓,只见这些百姓们双手合十的朝着他顶礼膜拜,目光中透露着崇敬之色,与里面的百姓们形成强烈的对比。
皈无大师顺着林凡的目光,转身看向街道。
皈无大师对着这群百姓默念着佛号,“道友,你的所作所为看似毫无章法,实则颇有深意。”
“什么深意?”林凡问道。
皈无大师颇为无奈道:“道友明知故问。”
林凡笑着,他哪有什么深意,这大师就喜欢说谜语,不过大师一语点醒了他,看向那群诚心感恩的百姓,他觉得该做些什么。
他取下背上的万民伞,轻轻一抛,将其送入空中,随着他法力的加持,万民伞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掐指施展讨亡托生术,一股玄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与下方百姓的魂魄产生了一种联络。
百姓们纷纷虔诚的抬头望着万民伞,目光真诚而又充满希望。
一旁的皈无大师震惊万分。
因为道友施展的法术,竟有种冥界的气息,虽说薄弱,却很是了不得。
片刻后。
万民伞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回到他的手中 皈无大师道:“道友,你这是什么法术?”
林凡道:“讨亡托生术,世道如此,贫道不可能一直护着他们,便将他们与贫道的万民伞有所联络,将来某天他们寿终正寝,生魂无处可去,流离失所,便会受到指引来到贫道的万民伞中。”
皈无大师道:“寿终正寝,无怨无悔,不凝生魂,何来的流离失所。”
林凡笑道:“如能寿终正寝说明贫道与大师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但如果冤死,怨气不消,凝成生魂,变成游魂野鬼,飘荡世间,苦不堪言,贫道便是为这些百姓留一条路。”
“善。”皈无大师心生佩服,至于道友魔性滔滔之事,早就被他抛之脑后,能有这样的想法,谁能说人家玄颠道长入了魔?
真要有人在他面前说,他非得举起锡杖怒敲对方的脑袋。
一派胡言。
贫僧都认可,你们还能有贫僧佛法高深不成?
他跟大师后面交谈的声音浩浩荡荡,传递到街道百姓们的耳中,也传递到正在崔府中抢夺金银的百姓耳中。
但崔府中的百姓并未有任何变化,依旧在府内寻找着金银。
反观街道百姓们,纷纷跪地。
“道长慈悲!”
“道长慈悲!”
他们只觉得生有希望,死有归处是何等的幸福,而这些都是眼前的道长给他们带来的。
人群中的宋小天目光崇拜的看着,他已经成为道长的忠实信徒,而在他身边还有一位少年,赫然就是那位肥鱼少年。
他同样跪在那边膜拜着。
“大师,贫道先走了,此地已没有贫道的事情了。”林凡一跃而下从容落地,两女紧跟其后。
百姓们目光随着道长的身影移动着,当道长走远时,他们起身有序不乱的跟随在后面。
独自站在屋檐上的皈无大师,默默望着那远去的背影。
轻叹一声。
“道友莫非是荡魔祖师降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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