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瞻回身看向曲儒和苏洛,
“放颗信号弹。”
两人摸了一下大腿和腰间绑缚的包,苏落咽了下口水,“我忘带身上了……”
抬眼便迎上周时瞻冷厉责备的目光。
“我带了一个!”
曲儒此刻无比庆幸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嫌麻烦而把信号弹扔下。
毕竟大过年的,谁会想到还有用得到这能号令燕州守备军的信号弹的时候?
“放!”
曲儒点燃信号弹,然后冲着空中等了半天都没信号放出,再一看,曲儒也有点慌了,
“世子,哑,哑了……”
“你们可真是好样的,随身携带信号弹,本世子的命令,你们当放屁!”
“平,平时我们都会带的,只是今天,今天……”
周时瞻扯下腰间的腰牌丢给苏洛,“快马加鞭,去军营调两千兵力上云归山凌绝峰!另调五百人去司徒寨子和沈家寨这附近的几个山头搜救,记住,只要还喘一口气,都必须要救!”
“是!”
“还不快去?!”
苏落鲜少见周时瞻这样愤怒和暴躁,一个字都没敢多说,带着腰牌就策马下山。
曲儒又咽了下口水,
“世子,看着火云军的旗帜插的到处都是,不像是火云军的私自行动,反倒像是……”
“我看不出来么?!”
周时瞻的眸子凝着一层冰霜,他将这院内的几具尸体搬到了一处,想找块白布给盖一下,可入目的就只有扬在空气中的灰烬。
“那,那是我家……那是沈家寨……我爹爹,我娘,我兄长,我嫂嫂,还,还有我的小,小侄儿……”
“我,我要去,我要去啊——!啊——!”
沈思瑶绝望而无助的凄厉喊声就回旋在他耳边,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
周时瞻解开身上的大氅,大手扬起,盖在这几具焦黑的尸身上。
“世子……”
“你去司徒寨,我去凌绝峰。”
“世子,火云军如今已经完全听命于慕容家,你一个人去,又是在的云归山上,万一……”
“你该担心的是慕容烈。他既有胆子来,定是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曲儒心口突突的跳,他不敢违抗军令,可一想到世子殿下一个人去凌绝峰,怕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敌众我寡的……
“本世子答应过萧鸣,誓死保卫燕州云归山百姓,可现在你看……这里和人间炼狱又有何区别?”
周时瞻的身影消失于山坡,曲儒扫了一眼这沈家寨……
人间炼狱……
他攥了攥拳,两个多月前,他还和云归山的弟兄们一起并肩作战,这些山匪好不讲道理,也没有规矩,但是上阵杀敌时,只懂往前冲,不知后退为何物。
曲儒的心也像被什么给勒紧了,转往司徒寨的方向。
……
萧鸣一路疾驰,好不容易到了云归山,却看到到处都是黑底火云的军旗。
从山底到半山腰,到处都是穿着军服盔甲的士兵。
他只得先把惊鸣藏好,而后只身猫进山中。
山间天气多变,阳城晴朗无云,而这里却雾气深重,时不时的还会滴下些雨来。
“这些山匪就跟老鼠似的,可真能躲,要不是少将军够狠,下令烧山,把这些老鼠都给熏出来,咱们还不知道要和这些山匪玩捉迷藏玩到什么时候!”
“狡兔三窟啊,一群山匪,还分这个山头和那个山头,这一晚上真是把咱们给累惨了。”
“我们都还算好的了,那两座山头一把火就放完了,这座山头,才是最麻烦的!”
“啊?为什么?”
“听说云归山的山匪头子就在这座山上,你们慕容少将军和我们蒙县令一道,率领了一千五百主力军上去的!”
“一个小小的山头,需要一千五百人?”
“你难道没听说之前北恒侵兵来犯,一千人冲上凌绝峰,被杀了个干净!”
“哈?!”
那士兵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们是远道而来,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也正常。”
“这云归山寨的山匪就这么厉害?但前两日我就听说这次击退北恒侵兵,云归山是立了功的,怎么……”
“立功?匪就是匪?占着山头,横行霸道,真当能功过相抵啊?更何况,那帮子北恒人也是云归山自个人引进来的!”
“啊?怎么这么复杂……”
“这世道,复杂的事情多着呢!不过这帮山匪也是自己找死,树大招风的道理不懂?要不是他们表现的过于蛮横,也不至于会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萧鸣穿梭在山林间,话都听了进去,却连质问愤怒的空隙都没有。
他心里紧紧牵着云归山寨,他只想快些,再快一些……
越是靠近寨子,士兵的数量就越多,湿重的空气里掺杂着的是令人脊骨悚然的腥味。
一个月前,周时瞻挑了四百多人入了军营,编作云归营,自岁首之日起,每日允许一百士兵回寨过年,待这一百人回营,再换剩下的……
也就是说,今夜山上顶多也就一百来个青壮年弟兄,剩下的便是之前受了伤的以及老弱病残,女人孩子……
思及此,萧鸣更是浑身都在颤栗。
“诶,到你了……”
萧鸣才刚摸进寨子,从宋芸和曲三年院子后头的篱笆墙翻了进去,便听到一个男人略显喑哑的声音。
“噢哟,这么快?”
另一个士兵的笑声十分猥琐,“你们这些人,都这么快哪行啊!以后娶了媳妇是要遭媳妇儿嫌弃的啊!”
萧鸣心一沉。
“就你厉害行吧!都什么时候了,抓紧干完爽一下不就完事了,咋的,你还想玩到天亮啊!”
“这是人间乐事,更何况这可是女山匪,想想多得劲儿啊,你们先走你们先走,爷要好好玩上一玩。”
“行,那我们先走,你别太磨蹭啊!早点完事,记得提上裤子以后把床上干瞪眼的给抹了啊,少将军的命令,不留活口。”
“……”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那人说完便推开屋子,一副讪讪的不怀好意的诡笑着,
“小婆娘,刚才那几个不顶事儿的,没让你开心吧,来,爷让你知道什么叫——”
耍流氓的话还没能说完,冰凉的匕刃就已经抵上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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