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绾被叶楚丰接回了叶府。
叶明世和岳青嬛看着自己的女儿命悬一线,却还在病痛的呻吟中叫着“萧鸣”的名字,一时间竟不知是悔恨更多还是责怪更多。
“刘太医,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叶夫人,四姑娘的伤虽没能立即要了她的命,但她心脉受损,气血攻心,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迹。”
“既然都活到了今日,那……”
“叶夫人,看叶姑娘的样子,除了外伤还有心伤,实在是药石难医。说句大不敬的,叶相,叶夫人,还是早作准备吧。”
岳青嬛身子一软,天旋地转,便倒在了叶明世的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折磨我们?为什么要让绾绾经受这一切……”
岳青嬛失神的喃喃,而后目光定在了叶明世身上,
“如果当年不是你执意要纳那贱人为妾,若非那贱人母女算尽机关想要将绾绾丢弃在燕州鬼城,绾绾便不会上云归山!便不会遇到那些山匪!便不会把心魂都落在那座匪山上!”
岳青嬛用力的推开叶明世,叶明世被推的踉跄了两步,他闭了闭眼睛,伸手抹了一下眼泪,
“我哪知这孩子,会这样执拗……”
“她失踪时,你总说,只要能找到她,不管她要什么,都会给她!可当她跟着慕容烈回来,坦言自己想要退婚,想要和那萧鸣成亲时,你是什么态度?!”
“千错万错,都是老夫的错……”
“晚了!”
岳青嬛冲他怒吼道,“都晚了!若非你以叶府之存亡施压,若非你以性命相逼,她早就去了燕州,哪怕让她亲眼去看一看,亲自去找一找呢?好歹知道你我都是站在她这边的,那她也不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事情来!”
“这四年来,她闷声不吭,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底,粉饰太平!你我为人父母,却还窃喜庆幸的替她张罗着婚事!殊不知,应下慕容府的亲事便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岳青嬛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叶明世!
用力的,锤着自己的胸口,“怪你,也怪我……最是怪我,绾绾是我的女儿,我最是该了解她的!呜呜呜……”
“她要去燕州守坟,便让她去好了,她要终身不嫁,便不嫁好了,又有什么关系……呜呜呜……”
叶楚丰送刘太医出去,走到门口时,
“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刘太医摇了摇头。
叶楚丰喉头动了一下,艰难出声,“明白了,刘太医慢走。”
姜寻小跑着出来,
“相公,妹妹醒了,她要见你。”
叶楚丰急忙跑回屋,岳青嬛紧紧握着叶楚绾的手,“绾绾……绾绾……”
“娘……绾绾不孝……”
“你是不孝,你怎么忍心?呜呜呜……你是拿刀子在戳娘亲的心呐……”
“绾绾也没有办法……”
叶楚绾喃喃道,“我在心里发过誓,此生只嫁萧鸣,如有违背,万蚁噬心。”
“……傻丫头,傻丫头……你该和娘说的……”
叶楚绾的余光里瞥见了叶楚丰,
“哥哥……”
“绾绾,哥哥在。”
“我想单独和哥哥说些话……”
叶楚绾淡淡道,叶楚丰屏退了下人,姜寻则扶着岳青嬛一并出去了。
叶楚丰坐在床侧,
“绾绾,你说……”
“那年你去云归山,碰到的鬼面少年,你可是真的没想过,他就是萧鸣?”
叶楚绾红着眼睛,揪着叶楚丰的袖口。
叶楚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泪也滑了下来,“是哥哥错了……”
“哥哥,绾绾最信你了,哪怕我再不愿意相信萧鸣已经死了,但你说了,我便信了……如果你如实告诉我你遇到了一个鬼面少年,哪怕你不猜他是萧鸣,也算是给我一个希望,我一定会去燕州找他的,如果我找到他,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叶楚绾撑起身体,捂着自己的心口,“哥哥……你说该怎么办?你告诉我,我现在怎么做,才能救他……呜呜呜……”
“……绾绾,你可知,他暗中集结了六万兵马,藏于花城。”
“……”
叶楚绾懵了。
“朝廷也已经知晓,圣上已经下旨,派慕容烈率火云军前往花城突袭。势必要将叛党贼子歼灭在巽京城外。”
“……”
叶楚绾的手松开叶楚丰的袖管,她怔愣失神,眼里的不可置信化作……万劫不复。
“绾绾,萧鸣此举,是谋逆的大罪,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叶楚丰认真道。
“谋逆……”叶楚绾喃喃着这两个字,喉口一股腥甜涌出,叶楚丰瞳孔收缩,正想叫人,却听叶楚绾失笑一声,
“四年前,云归山为燕州而战,朝廷判他们谋逆,这莫须有的罪名,该压的云归山弟兄多喘不过气……如今,不过是坐实了这罪名罢了。”
“到了现在,你难道还想替他们说话?”
一道突兀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叶楚绾眉头微扬,目光却是一凛,
“他们错了么?”
她抬眼瞪向一身银甲戎装走到自己面前的慕容烈,“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他们那莫须有的罪名从何而来!云归山的冤屈,萧鸣的怨气从何而来!”
慕容烈从未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盛气凌人的叶楚绾,哪怕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应该虚弱不已。
“楚绾……”
“慕容烈,你骗的我好惨……”
“对,我是骗了你。可是叶楚绾,你就没想过,把我逼到这份上的人究竟是谁!”
“……”
“你失踪的大半年,我找你都找疯了,他们都劝我放弃,劝我娶你的妹妹,可我一丝犹疑都没有就回绝了。我说就算你死了,我也要看到尸体才能认!”
“你只看得到你自己的痴心,那我的呢?”
慕容烈的拳头攥紧,
“你可想过,一个痴心等候你多年的人,在得知你变心,与他人约定终身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所以你不惜把我骗回巽京……而我还傻傻的以为你是真的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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