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炎请战。
朝堂之上,竟无一人附和。
天子面色阴沉,眼眸中似有失望。
难知心中所想。
天子不语。
朝堂百官面面相觑。
心思深者。
已知其中之意。
一旁。
宁侯眼眸转动,上前进言:“陛下,安北将军骁勇善战,战死之事或可有待考察,不如等边关讯归,再做定夺!”
此话一出。
天子眼眸掠过一抹杀意。
似乎在说。
朕让你说话了么?
跪地跟前的徐炎,心头猛的一颤。
察觉到了异样。
可却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他继续说道:“父皇,齐武两国已经有十余年不曾有过战端了,雁牢关一役,追根溯源,全怨老六昨日行事鲁莽,言行举止轻薄那齐国公主。”
“以至其大怒,齐国挥兵南下,进攻雁牢关,以儿臣之见,关云烈将军之死,需老六负责,恳请父皇降罪老六,以正视听!”
请战无果。
那便踩老六一脚。
宁侯见徐炎并未领会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意思。
只能是叹息一声。
悻悻退下。
天子眼眸深邃。
怒意和失望,愈发明显。
其余皇子,只看不说。
心中却是在窃喜。
整个朝堂之上,气氛格外凝重。
有眼明者不敢言语。
有不明者,面面相觑。
唯有徐炎。
请战心切,冒了头。
片许。
天子重重叹息。
“南宫将军,你说说吧!”
都不开口。
那天子便自己点名了。
此话落下。
按捺了许久南宫朔,不得不上前。
直到这个时候。
徐炎才猛的意识到。
自己太急了。
刚才天子询问。
问的不是百官,也不是他徐炎。
而是……北邙之主,南宫氏族呀!
南宫朔抱拳俯首:“陛下,边关消息瞬息万变,曾有帝国暗探假传消息,乱我军心,末将之见,关云烈将军是沙场悍将,绝不可能轻易身死,雁牢关一事,或有蹊跷!”
北邙的消息。
瞒不过东道主南宫朔。
关键就在于。
看破不说怕。
天子要设局。
臣子必须配合着往里跳。
只是。
徐炎急功,坏了事。
已触怒了天子。
天子微微颔首:“雁牢关是北邙的第一道门,而北邙西邻洛北,若是关城失守,齐军西下洛北,与虎崖关外百万大军形成合围之事,该如何是好呢!”
问题又抛了回来。
雁牢关如何。
关云烈是生是死,天子不再提及。
似乎刚才询问。
只是点南宫朔进言。
仅此而已。
朝廷上。
兵部尚书何进。
见机上前。
抱拳俯首:“陛下,齐军野心已现,既夜袭雁牢关,日后定会增兵北邙,眼下北邙边军虽有三十万余,但南宫庭大将军坐镇虎崖关,无法抽身。”
“而南宫朔将军又在洛京,三十万大军群龙无首,需尽快遣将而至,以御于齐国来犯!”
何进此话。
让天子的嘴角微微掠过一抹微笑。
总算是有会说话的人了。
但还不够。
天子目光所致。
皇长子徐璟开口:“父皇,儿臣以为,齐国来犯,大武必战,军中有龙虎二将,既然南宫朔将军无法抽身,那便可派遣虎将杨正虎北上,暂代边军指挥一职!”
南宫朔面色铁青。
刚想说话。
却被兵马司指挥曹淳打断:“陛下,北邙是武国要地,绝不可失,臣以为,杨正虎将军不但要去北邙,还需带兵前往驰援,虎啸营尽数而出,定能御敌!”
“而这洛京都城,一众齐国暗探已除,城防守备有兵马司和陛下的羽林卫禁军即可!一切,以大局为先,以江山为重呐!”
三个人,一台戏。
一唱一和间。
便卸了南宫氏族在北邙的三十万兵权。
果真是好手段。
已经退至一旁的徐炎。
总算明悟。
从天子召南宫朔入京开始。
这一棋局。
便已经开始落子了。
南宫朔暗暗咬牙。
他南宫氏族为武朝守北邙之地数十年。
对朝廷忠心耿耿。
却不曾想。
遭人猜忌,得不到天子的信任。
如今。
竟利用齐国为引,卸南宫氏族兵权。
可悲呐!
南宫朔长叹一口气:“陛下,杨正虎将军统领虎啸营,主洛京守备,若杨将军离京,洛京守备虚弱,恐有宵小趁虚而入,洛京才是朝廷根本,不可冒险!”
“而末将在北邙长大,对于北邙地势熟悉,与边军并肩作战,也配合默契,今齐国来犯,恳请陛下准许末将归北邙,退齐敌!”
天子眉宇愈发沉了。
让南宫朔离去?
不可能!
猛虎出山,岂能归林?
南宫朔见天子不为所动。
便再次说道:“陛下,国事当头,当以大局为重,待末将退敌归来,便遵圣意,与安国侯千金完婚,此后便定居洛京,再不还乡!”
想要破局。
就得有取舍。
南宫氏族有如今的地位。
全是先皇所予。
今朝天子要收回。
能给,但不能随便就给!
天子忌惮北邙三十万大军。
又恐强齐来犯。
兵权若不收回。
天子位危!
而南宫朔父亲,南宫庭已经年迈,又有旧疾加身。
若是卸了北邙兵权。
安天子之心。
换的族人安度晚年。
至少比天子动用最后手段。
落得个全族尽屠的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
不可再逼。
天子轻叹,正欲应允。
顺势而下。
徐炎却开口了:“南宫将军,虎啸营不可离京没错,但本王善战,不输诸位前辈将军,北邙边军指挥,本王亦可往。”
跟着。
徐炎看向天子:“父皇!儿臣生于军中,当为朝廷立功,恳请父皇,允儿臣入北邙,退齐敌!”
眼看着机会流失。
徐炎还想放手一搏。
天子原本缓和的脸色。
立马就沉了下去。
徐璋摇头。
蠢货!
北邙兵权,当卸在即。
徐炎这一番话。
乱了方寸!
天子咬牙,怒目而视。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
是藏不住的。
“老五,你可真有出息呀!”
天子声沉。
怒了。
徐炎猛吸一口凉气。
后颈掠过寒意。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后颈。
脑袋还在!
徐炎悔了。
他从未见过天子这般眼神。
“父,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只是因为……”
徐炎忙寻理由。
“只是因为昨日老六欺辱齐国公主,从而引发齐军来袭,是,是老六闯下祸端,我与老六兄弟情深,这才想要请战北邙,以我之功,抵老六之过呀!”
话落。
徐炎心中暗暗庆幸。
兄弟情深这一套。
学的老六。
得演。
好在今日老六未来朝会。
否则。
话就由不得他来说了。
念头刚闪过。
殿外寺人便匆匆入殿,前来禀告。
“陛下,昊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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