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一路低着头。

    有妇人捧着一颗鹅蛋拦住她。

    "是桑小娘子么,你婆婆昨天给了把子菜,还你个鹅蛋。"

    那妇人把鹅蛋往桑宁手里一放,就走了。

    鹅蛋还是热的,好像是刚下的,但是干干净净。

    也可能是刚煮熟?

    桑宁不确定,捧着鹅蛋回家。

    老夫人在厨房磨面,她进去,拿着鹅蛋问:“娘,刚有人给了我鹅蛋,是不是那个鹅婶?”

    “那就是了,这个人就是这样,给点什么就非得还回来。”

    听老夫人的口气,似乎与鹅婶很熟稔。

    “那个鹅婶精神正常吗?”桑宁就好奇的问。

    “除了把鹅当儿子养,人孤僻了些,其他很正常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人。”

    “听村民说,前几年,鹅婶男人生病,家里难的揭不开锅了,她儿子就想跟人出去跑镖赚点钱。

    谁成想第一趟就遇到了山匪,她儿子实诚,护着货物不放手,就被人砍死了。

    鹅婶男人一听噩耗就断了气,鹅婶也疯了,抱着儿子养的鹅喊儿子。后来镖局老板请人把她治好了,只是她还是把那鹅当儿子。

    村里人就喊她鹅婶了。”

    听着真让人难过,但还有更让人难过的。

    老夫人顿了一会儿才又说:“你猜她儿子护着的货物是啥?不过一车黄土而已。

    人家镖局分了两拨,让新人护着那车土转移视线,别人都跑了,偏她儿子拼命护着……哎,人命没一车土值钱。”

    不是人命没一车土值钱。

    是穷困兜不住底的生活,是家人再承受不住的雪霜,让他以为任何货物都比他值钱。

    丢了命也要保住货。

    因为他们赔不起。

    桑宁心情更不好的出了厨房。

    霍长安不在家,她问锦绣,锦绣说:“四叔打不过猛叔,气跑了!”

    桑宁:“???”

    这咋回事?

    还是凤儿看的明白。

    “四叔跟着猛叔练刀,四叔学不会,猛叔说二公子一遍就会了,然后四叔就出门了。”

    老夫人说过,霍长安生出来就弱,从小身子就跟缺点什么似的,后来养好了。

    平时看着也很有力气,但一练功夫就晕。

    刚开始侯爷还以为他是装的。

    太医查都查不出毛病来。

    后来他自己不服气,硬是跟着练了几年功夫,倒也练出点保命功夫来,不再晕了。

    就是资质不大行,怎么都练不出火候。

    自从来到凉州,他重新捡起武学,老夫人眼见着他一日比一日强,像是开窍了一般。

    但可能还是比他的兄长弱点?

    这孩子是不是又心急了。

    桑宁想着就出门瞧。

    然后就看见炎猛坐在不远处一面废弃的断墙上,目光沉思。

    “你在这干啥?霍长安呢?”

    炎猛跳下来,略一沉吟。

    指了指村落边缘的山峦。

    “去了那边林子,您过去瞧瞧吧!”

    怪让人不放心的。

    主上自从看了信,脸色白的发虚,不准他跟着。

    也不知道爹的信里说了什么。

    那明明是给他的信,他还没看一眼。

    桑宁没多想。

    大概是去散心的。

    她朝林子去的时候,又看到有两个村民扛着木头往田里走。

    在那谈论着在庄稼地头再搭建棚子。

    庄稼成熟在即,全家都搬到地里看着,也管不了下雨不下雨的,粮食要紧。

    今年若是能多收点粮,或许能填补上去年的窟窿云云。

    桑宁心情更沉重。

    想一想现代,一望无边的良田,绿油油整齐的庄稼,都没人多瞧上一眼。

    甚至好多土地都荒着了,因为种田太累,老一辈人干不动了,新一辈吃不了苦,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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