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苍看来,这次的‘预告信’事件,如果不是晋国细作闲着无聊耍人玩儿的话。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像他心里说的那样要做大事,只是这大事绝对不会是预告烧粮库那么简单。
换位思考,现在不是战时,那么烧毁粮草虽然会给秦国造成不小的损失,但是若是没有像之前张闲反叛一事这种内外夹击的方法,收效还是很低,并且潜伏了那么多年就这么轻易暴露了身份实在是没有多少收益。
在阎苍想来,这火烧粮仓,应该是之前晋国连环计的一环,张闲反叛,晋国大军南下永州。若不是出了阎苍这个异类,那么秦国很有可能在失去永州之后被晋国拖进持久战里。
赵国自顾不暇的情况之下,当晋国大军收拾完永州就会南下,有内乱的南州面对晋国大军根本无力反抗,最后只剩下失去屏障几乎无险要可守的保州。
如果在此时保定城内的粮仓着火了,那么很有可能整个秦国内部都要发生大动乱,千里之地溃于蚁穴,这就是晋国制定的战略。
阎苍一瞬间感觉头脑清醒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但是随着想法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在这个阶段杀了保定府都尉,应该是杀人灭口,因为晋国的计策已经失效,汪闵应该是被晋国细作许下重利之后才出卖国家的。
当他发现事情向着对方描述的另一个方向发展之后,感觉到了恐惧,他向这个与他接触的人讲述自己内心的恐惧,对方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了他。
这个人一定是汪闵认识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他的上级。汪闵的身份是早年投靠秦国的江州老兵,原福州人士。这个人不是汪闵在江州的同僚,就一定是汪闵的同乡,并且很有可能是皇帝宫中或者丞相府的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甘情愿听对方给自己讲述那大逆不道的谋划。
‘刘鹫?’
不知道为什么,阎苍突然想到了刘鹫的名字,只是据他所知刘鹫可不是汪闵的同乡,而且对方是个孤儿,想要在其幼童时期就灌输间谍思想,那么不朝夕相处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不是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阎苍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最后的关键,但是这关键因素却像个谜团一般让他找不到打开的线头在哪。
不管如何,太子府,丞相府,皇宫总有一个地方是真正的答案。阎苍抬头看向丞相府的牌子,这里是他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地方。
“你说你有要事找丞相?”
范术没有想到阎苍会在这个时候找到丞相府来,要知道现在这个时刻外面都乱成了一团麻,他认为阎苍留守在城头看守城门或许更安全一些。
“还望兄长替我通报一声。”
“你先等着,丞相正在接见贵客,我不知道会不会见你。”
提到‘贵客’二字范术脸上露出了一丝敬畏,阎苍通过他的表情猜到了什么,既然这位也在这里,那么也算省去自己一半的担心。只要房间里面的两位不出事,发生天大的事最后也有人收尾。
范术和阎苍交流完,重新走入房间,却是规规矩矩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来,似乎刚才忘记了阎苍来求见的事情,刚才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丞相,这次真的会有歹人对我们图谋不轨吗?”
太子白衍放下手中的参茶,今天中午他才刚知道晋国细作的举动,就被丞相王邯给派人请到了这里。起初他还不知道王邯是什么意思,但是随着王邯为他解惑,他也慢慢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晋国细作能够在暴露的情况下换取的最大利益,就是对皇帝,太子,丞相三人进行一次有效刺杀。
尤其是皇帝白弭和丞相王邯,这两人中任何一人死亡都会对秦国造成巨大的影响,太子白衍被刺杀的可能性在这两人之下。
无论是丞相或者陛下身亡,都有可能引起帝党和太子两方的内斗。反而太子白衍死了,皇帝和丞相王邯会以国家利益为重,选择重新推举一位太子出来。
说明白点在太子没有登上大位置前,只是一个精神符号,他在这场战斗中没有国家的利益重要。古往今来,没有走到最后折在半道上的太子不在少数。
“会的。说不定就在这大堂之中,也可能在这大堂之外。”王邯不可能告诉白衍,杀你不如杀我跟你爹,太子是他和先帝一手教导出来的,其身上有着他们很多心血,王邯更多的还是希望未来太子能够顺利继位。
王邯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有些尴尬,毕竟他们说到底都是被太子党和相府两派看重的心腹人选,就算知道自己不是‘细作’,但是心里也不会好受。
“孤相信在座的各位大臣。都是先帝留下的宏股之臣,如何会做得那般背祖忘义之事?若是有宵小之徒欲行不轨还望诸位助我。”
“太子放心,我等必然以身报国。”
很显然这是王邯和太子联手唱的一出戏,但是在座的诸位对于太子的器重都十分感激,连忙借此机会表达自己的忠心。
“咳咳咳!”
“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王邯看到太子咳嗽,连忙出声提醒。太子可不是从小就体弱,这病乃是江州大疫那年留下的,当时太子也不幸中招。
虽然全赖宫中御医精心治疗,但是还是留下了病根,每到天寒地冻之时都会咳得整晚睡不着。作为太子的政治盟友,王邯对太子的身体可是十分上心,每一次都会给太子送去上好的人参,来丞相府也会安排好参茶。
“来人,给太子换一杯热的参茶上来。”
“谢丞相,老毛病了,不碍事。”
太子摆了摆手,没有拒绝王邯的好意,其实他知道再好的人参对自己的病都没有什么作用,他这是已经落下了病根,轻易治不好。只是丞相的一片心意终究不愿意辜负罢了。
良久,参茶做好端到了门外,侍从在经过允许后掀开门帘准备进来。
“咦?”
封长突然看到了外面站着一人十分眼熟,再仔细看竟然是阎苍。他把目光看向范术,很显然明白了刚才范术应该是去迎接阎苍,只是太子在此,没有选择通报。
他本是太子的亲信,再加上太子妃是他姐姐,对于和太子之间的关系,没有范术那么多的顾虑。
那日聚会之后,他就搜集了关于阎苍的情报,觉得阎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潜力人才,在太子面前也屡次出言推荐。只是太子公务繁忙,没有机会见面,如今见阎苍在外面,如何能错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我向您推荐的府南的亲人?”
“莫不是那阎苍,阎元珣。”
太子很显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在封长给他的描述之中,阎苍在行军一道上比很多老将还要老练,其率领队伍之时行军速度之快,是世间少有的大才。
如今不知道为何封长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让良才在外等候,范府南不厚道啊!”
“哦?”
白衍闻言眼睛一亮,如何不知道刚才隐约看到房外站着的是何人,他连忙起身,顾不得正向自己走过来准备奉茶的侍从。
“有贤才在外,孤安能稳坐,快随我来!”
“府南啊~”
看着太子的行为王邯有些无奈地对着范术摇摇头,明明你家兄弟就在外面,为何不通报,在太子身边何必如此小心。
看到王邯埋怨的眼神,范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要是让他和同年龄,官职级别差不多的人长袖善舞他没有问题,但是面对王邯还有太子殿下他如何敢冒昧,这不是谨慎惯了么。
范术把目光看向大步走向外面的太子白弭,心里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太子对年轻俊杰的喜爱。早知道该让阎苍找机会主动拜访太子才对,而不是在今天那么重要的场合。
范术的目光随着太子的身影移动,却是看到一抹寒光向着太子闪过去,他顿时汗毛炸起,大喊出声。
“太子小心!”
在门外的阎苍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或者说这房间隔音效果并不好,里面发生的事他大概都能听到。
就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知道应该是让自己进去,连忙转身正对着门帘。却是看到一长相有些和安陵王相似的青年向自己走出来,对方脸上还带着一副温暖的笑容。
阎苍一瞬间就猜到了这人的身份,心里还在想着之后该如何与太子殿下‘拉拉关系’。突然发现在其身后一道寒光出现,阎苍来不及细想,长久以来在战场上对于危险的反应,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着!”
只见阎苍拔出腰间太阿剑,瞬间将剑掷了出去。太子白衍也是胆大,在此危急关头,他先反应过来呼喊声在前,阎苍拔剑在后,也就是说阎苍对自己没有恶意。
白衍没有扭动身子,而是继续向着阎苍走过去,闪烁着寒光的太阿剑从太子脑袋旁飞过去,白衍身后传来一声惨叫声。
白衍转身后看到后面的情景,顿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身上瞬间一片冷汗,他双腿一软,却是在要倒下去之前被一双有力的胳膊给扶住。
“殿下小心!”
白衍把目光看向面前的青年将军,身材修长,长发如瀑,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之气,或许是从军的缘故,身上有一种同年龄段不曾有的威势,让人又敬又畏。
“将军可真是艺高人胆大。”
白衍站稳之后看去,那端着参汤的侍从已经被锋利的宝剑从腹部给扎穿,可想而知刚才阎苍用了多大的力气。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闪着寒光的匕首,那在地上不断扩散的鲜血,如同点燃的火焰一般,瞬间在他心里燃烧起来。
“查!给孤严查!凡有涉及此事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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